谢娉婷回头一看,便见着了自己还没满十岁的幼弟。
对方也是听到了动静,赤脚过来的。
她一时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糊涂,今日母亲跟自己说的话,明显就像是告别。
嘱咐自己照顾好弟弟。
而且,弟弟已经十岁了,母亲为何还要特意过去哄睡?
分明就是想再看看他们姐弟。
下午去给父亲送汤,大抵也是告别的意思,只是父亲并没看懂,所以没有理会母亲。
至于为什么不与大姐告别,想来是不想再连累了大姐的名声,让大姐在郡王府的日子,更不好过。
谢家小郎君见着好好的母亲没了,当即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问道:“父亲,母亲为什么要死啊,父亲,我是不是没有母亲了?”
永安侯已然是泣不成声。
因为李婆子的每一句话,其实也都骂到了他心里,确实,夫人的死,女儿有责任,自己也有。
他们父女,就是逼死夫人的罪魁祸首。
此刻,他如何能回答儿子的问题?
他道:“你现在还小,你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永安侯也似是没力气了,除了流泪,再也没讲过半个字。
任由自己的小儿子嗷嚎大哭。
任由谢娉婷和李婆子打架。
这事儿发生在永安侯夫人的院子里
因着她生前对奴婢们都很好,所以眼下里头的奴婢没一个心里不怪谢娉婷。
方才谢娉婷话里的意思,也是她们这些奴婢都是有责任的,要把她们一起都杀了。
所以她们见着谢娉婷和李婆子打架,也全当没看见,没一个人给谢娉婷帮忙。
李婆子虽然是上了年纪,但是作为奴婢,身体自然比这些小姐们强健,何况谢娉婷频频受罚,身子骨根本就没好全。
所以没一会儿,脸上就留下了好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又被摁在地上捶……
……
顾云笑夜间,一直睡不着。
该说不说,那谢太后,其实还挺会享受,自己作为顾元帅的嫡女,虽然是什么好东西都有。
可并没有养尊处优了多年的谢太后会吃。
都是上等的燕窝,偏偏谢太后选的味道要好一点,好到嘴馋的顾云笑,晚膳的时候没忍住用了三大碗。
好家伙。
补过度的下场,就是半夜里身上又热又痒。
王御医也过来断了脉,说是没大碍,明日一早就好了,也不建议吃些旁的药,反而不好。
所以顾云笑只好忍着。
云香听着她一直在屋内翻来覆去,恰好又听说了宫外传来的消息,便索性进来,将消息告知了顾云笑:“娘娘,那永安侯府出事了,侯夫人上吊了!
”
顾云笑也懵逼了:“什么?人死了没?”
云香:“死了,发现的时候,已是晚了,没能救回来。也是了,整个京城都那样笑话她,她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但也是正经官宦家的女子,自是受不住的。”
莫说是一个出身尚可,侯门的贵妇了,就是平民百姓家的姑娘,也受不得邻里街坊那样说自己啊。
顾云笑这个时候,没忍住说了一句:“幸好当初本宫没听李栖梧直接出手……”
那永安侯夫人,虽然是谢娉婷的母亲,而且对方也有些护短,但是一直以来,却并未如何针对过自己,在21世纪长大的顾云笑,自然是认同,祸不及家人道理。
永安侯夫人的这条性命,她可是一点都不想背在自己身上。
云香也是道:“是了,幸好您也没听奴婢的怂恿。
哪里能想到,这谢娉婷脸皮厚,先前流言那样传,她都没想过要死,她母亲却与她大姐一般想不开。
想来,这谢娉婷,是随了她祖母。”
其实永安侯夫人死不死的,也不关云香什么事,云香并不在乎,只是云香还挺了解如今的娘娘的,知晓对方把这件事情,担上身上,怕是心里会不安。
所以现在挺好的。
顾云笑也看着云香,笑道:“说起这个,本宫还
没表示对你的敬佩,你今日几句话,就说得谢太后,给本宫送了那么多好吃的!”
作为吃货,顾云笑先前其实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跟谢太后的关系好不好,有什么紧要。
但是吃到美食了之后,她觉得只要对方以后也对自己满怀善意,过去的事情也不是不能过去。
虽然这会儿身上有点痒,但是想起那么好吃的燕窝,顾云笑觉得这份苦是自己应该受的。
云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娘娘您不怪奴婢自作主张就好!”
只是顾云笑想起正事,她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开口道:“永安侯府出了人命的话,怕是真的要闹起来了。”
如顾云笑所料。
翌日。
就听说永安侯一身缟素,上三王府去找事了。
萧煦昨日被打了板子,回去了之后,十分的虚弱,在夜里还发烧了。
但是作为男子汉大丈夫,听说永安侯来了。
他还是坚持要从床上起来。
李栖梧听说来的只有永安侯,并无谢娉婷,于是便对萧煦道:“王爷,您且先躺着,妾身先去瞧瞧吧!”
萧煦:“此事你应付不来……”
李栖梧:“但王爷你伤成这样,若是被永安侯再推搡一下,后果不堪设想,您就听妾身的,好好待着吧。若是妾身真的招架不住,
您再出来不迟。”
看着萧煦伤成这样,还知道对方是为了自己多挨了二十大板,李栖梧恨得要死。
只觉得,定是顾云笑在谢太后面前,出卖了自己,才害得自己的未婚夫受苦,这笔账,她早晚找顾云笑讨回来!
对方这么说了,萧煦便也只好趴回去,道:“那好吧,叫护卫仔细些,莫让永安侯对你动手!”
李栖梧:“王爷放心。”
李栖梧到了门口,见着永安侯,便不屑地道:“呦,这不是侯爷吗?你家里死了人,你就好好在家待着啊,你跑这儿来做什么?你们家不用守灵吗?”
永安侯听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从来就没见过如此不尊重死者的人。
当即怒不可遏:“贱人,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