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清楚,禁卫军是皇室的亲军。
坑杀灾民的事情一出,天下百姓不会说禁卫军如何,只会说这是大夏皇族冷血无情。
而他这个拥有监国之名的太上皇,更是首当其冲,将遭受千夫所指,万民唾骂。
在这个时候,让衡山王楚钧出来安抚赈灾,将名声全都揽了过去,最后背锅的就只有他楚逸一人。
政治斗争,往往并不需要刀兵相向。
这种不在明处,杀人不见血的暗刀子,才最为致命。
吕儒晦仅凭三言两语,就将这个已没了选择余地的选择题,推到了楚逸的面前。
除非楚逸不管不顾,亲自下去主持安抚赈灾,否则别无他路。
可这样一来,楚逸此前所做的一切也都将成了无用功。
政治博弈,历来讲的就是取舍之道。
吕儒晦先是认怂,舍了上将军之位,更舍了王震这个九卿卫尉。
倘若他在此时还要冒进,势必会引得吕儒晦一党彻底爆发,与他撕破那最后一层掩羞布。
一旦如此,这些掌握了全国政务机要的官吏全部罢工,以死谏相逼,那大夏将彻底陷入混乱,他这监国太上皇,也将成为一个笑话。
“左相提议并无问题!”
深吸了一口气,楚逸语气淡漠的说道:“就依左相所言,让衡山王去往阴般安抚灾民,主持赈济一事!”
“不过……”
说道这里,楚逸双眼一凝:“此次赈济,事关重大,若出了任何差池,本皇绝不轻饶!”
楚逸的话,听在吕儒晦等人耳中,根本就是在被迫妥协之后,做出最后的威胁之言。
众人均志得意满的露出笑意,齐声道:“太上皇圣明!”
唯有吕儒晦,表情未有丝毫变化。
看着面色波澜不惊,喜怒不行于色的楚逸,吕儒晦心中的警惕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忌惮。
若说在前些天,被他逼宫之时的楚逸,虽已展现出了一定的政治手腕,但还略显稚嫩青涩的话。
那么现在这个站在金銮殿上的太上皇,他的政治手腕就已极其老辣成熟。
几次对弈,均进退得当,前后几步棋子落下,处处打在了要害之上,甚至让他都有种措手不及之感。
眼下虽已扳回一成,但他付出的代价也同样不小。
默认了霍龙为上将军的事实,更是极有可能失去对禁军的掌控。
如此恶劣的局势,吕儒晦十几年未曾遇到过。
面对自己的步步紧逼,这个年轻的太上皇并没有意气用事,反而是适时的做出了选择退让。
一味的莽撞进取不可怕。
懂得取舍,才真的让人为之心颤,因为谁也不清楚在何时,对方又会落下一刻绝命的棋子!
而更让吕儒晦心颤的是。
短!太短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个懦弱无能,没有主见的太上皇,为何会改变如此之大。
或者说……他一直都在隐藏,蛰伏,等待着一鸣惊人的这一刻!
细极思恐。
吕儒晦的额头上,不由自主的留下一串汗水。
“此子,绝不可留!”
心中默念,吕儒晦暗暗下定了决心,双眸中布满寒芒。
城郊的灾民事发突然,且主要目地已经达到。
眼见众人已无心议政,楚逸摆了摆手:“若无它事,便退朝吧!”
满朝文武无人上前,皆静默听命。
所有人都需要回去好好的消化一下,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稍待片刻。
见无人上前,楚逸宣布退朝。
已停滞了一年多后又再度开启的早朝,终是在一阵沉默中结束。
这次早朝,楚逸基本上达成了自己既定的目标,成功打入了大夏政治斗争的旋涡核心,以对弈者的身份,开始同吕儒晦正面交锋。
不过,楚逸清楚,这一阵他并没有取得完胜。
在见识到了吕儒晦的手腕以后,楚逸越发意识到,对比于那些老狐狸,自己还是稍显稚嫩。
“倘若可以登基为帝,以帝王的身份来主事就好了!”
缓步走出金銮殿,楚逸朝着乾坤宫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更是升起了这一个听起来大逆不道的想法。
假如此刻的他是名正言顺的大夏帝君,那许多事都会变的简单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