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逸的声音虽平淡。
可听在云飞的耳中,却重若雷霆万钧。
不待为之心生激荡的云飞开口,楚逸便幽幽的说道:“其实,这个想法本皇早就有了!”
“黑卫的人手看似不多,但若算上分散在外的各郡监所,亦有过万之众,且独揽检查、军务大权。”
“如此重任,皆归系于一人之身,难免会出现一些专权擅政,蒙蔽帝听者。”
“虽本皇相信赵瑾,但此却并非长久之计。”
“眼下,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本皇打算待赵瑾回来,便着手处理此事,将黑卫的检查、军务之职一分为二。”
说完,淡淡的看了一眼面色涨红,强压心头激动的云飞,楚逸问道:“以你对赵瑾的了解,他听闻此事后,会如此做想?”
云飞心头一紧。
他知道,楚逸这看似平淡的询问,实则却是对他的一个考核。
若自己的表现过关,未来必可平步青云。
可若……不!不会的!
咬了咬牙,云飞压下心头杂乱的思绪,谨慎的答道:“赵公多年来对陛下、太上皇皆忠心耿耿。”
“卑职以为,待太上皇您对赵公阐明利害,他定会理解您的苦心。”
这一番话虽简单,却已耗尽了云飞心力。
他不光要向太上皇表明自己的立场,更不能在背地里说有关任何与赵瑾的坏话,否则就会给人留下一个卑鄙的印象。
小心翼翼的说完,云飞以余光观望起了楚逸的神色。
看着下首紧张到额头都冒出虚汗的云飞,楚逸淡然一笑,心中给他打了一个勉强及格的标签。
这小子,还是想太多了。
若是赵瑾来回答,定是直言不讳的表达出自己对权力的渴望。
云飞还是不了解。
身为上位者,无论是陛下,还是他楚逸,都不惧怕下面人有野心。
许多时候,野心越大,才代表着他越听话,越容易掌控。
否则的话……文帝,又如何会将黑卫所有的全力都交托给赵瑾一人。
“本皇知道了。”
淡漠的说了一句,楚逸不再多言。
许多事情,还需要下面人自己去领会。
能领会,他就有再进一步的空间,领会不了,撑死也就这一步到头了。
楚逸平淡的态度,让云飞完全琢磨不出对方的心思,不由有些忐忑。
但云飞清楚,机会只有这一次,无论他回答的如何,结果都已注定。
将杂乱的情绪摒弃,云飞想到了什么,连忙汇报道:“太上皇,在早些时候,吕妃已经回宫了。”
“回宫了?”
眉头一挑,楚逸不解道:“她不与舅舅叙旧了?”
按照楚逸的本意,便是吕倩同赵睿住个三四天都无妨,毕竟就剩这么一个至亲,且多年未见。
不想……
下首云飞一直小心留意着楚逸的神色,见状连忙解释:“据吕妃身旁的宫女言,吕妃因见到舅母的尸体太过伤心,这才浅坐了半日后就直接返回。”
这也是难免。
听闻云飞的解释,楚逸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赵睿呢?他的情况如何?有说些什么?”
“赵睿的情况相对稳定,已委托卑职帮他处理后事,说是明天就打算去郊外灾民营。”
楚逸闻言一愣,继而笑道:“如此也好。”
赵睿这种反应,乍一听来,会给人感觉他冷血无情,一心只为仕途。
但楚逸清楚。
这,正是表明,他对亡妻难以割舍的表现。
有的人,在失去至亲以后会哀嚎痛哭,一蹶不振。
但有的人,却只会将悲伤埋藏在心底,用工作、或是其他的什么来麻痹自己,忘却悲伤。
如今的楚逸正值用人之际,赵睿能这么快调整过来,自是极好的。
毕竟,根据黑卫给出的奏报。
赵睿其人,有着极其丰富的管理地方、处理中枢政务的经验,若加以历练观察,今后未必就不能重用。
“回头你去告诉赵睿一声,他随时可以开展工作。”
“若有困难,便让他去找治粟内史府的百里奕,匠人府的公输恒,让他们全力配合。”
楚逸话音刚刚落地,不等云飞领命,门外就传来了通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