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能代表天下,代表百官了么?”
怒斥一声,楚逸冷笑道:“丞相府审阅奏折,此规确是太宗钦定。”
“但!有一句话说的好,规矩,皆是人定的!”
“在太宗那个时期,域内清平,以丞相府审阅奏折,再转呈太宗批注,此法可极大的提升工作效率。”
“然,此一时,彼一时。”
“今我大夏是什么情况?各地灾情不断,战火纷飞。”
“若连我大夏皇族,都无法在第一时间得闻天下情况,那要你们这些朝臣还有何用?”
“或者说……”略作停顿,楚逸突然扫视左右,语气低沉:“你们都认为,天下无君王,亦可行了?”
楚逸的这句话,极为粗暴,甚至粗暴到了令人震惊。
皇权与臣权,自古以来就不能达到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平衡点。
皇权重,则臣无言。
臣权重,则皇无威。
但,纵观古今,哪怕所有的君王都清楚这一点,也在竭尽所能的去平衡,去掌控,也绝无一人直接将它挑明。
可就是因为楚逸这简单粗暴的将这层掩羞布挑明,却是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金銮殿内。
除了如百里奕等,早早投靠于楚逸的少部分人,其余的文官根本就没人支持楚逸的决定。
收回丞相府的审阅批注之权,那就代表着消减了天下文官的权柄,极大增强了皇权的统治力。
这种事,谁都不傻,岂能同意。
偏偏,楚逸直接将这个关系利害挑明,却让人不敢在此时发出只言片语。
否则被当庭治个大不敬,谋逆之罪,也无可厚非。
不过虽然金銮殿内群臣无人敢与楚逸对视,更无人敢发一言,但所有人却均是低头不语,以无声的抗议,来反对他这一决议。
眼见局势陷入了僵持,深知太上皇此刻绝不能主动开口让步的霍龙,站了出来。
“太上皇。”
皇权与臣权,又一次的陷入了无可退避的交锋当中。
或是分出胜负,或是头破血流。
或……就给楚逸找一个皆大欢喜的台阶。
“以老臣之见,不若将奏折审阅一事,优先归集到符玺殿。”
“然后,让符玺殿进行初步的审阅,之后再进行抄录,分别送往凉宫、丞相府,以做批注。”
“最后,若凉宫与丞相府意见相左,大可拿到早朝上来商议而定,直至确认无误,最后再发往符玺殿披红生效,送达各地。”
霍龙拱了拱手,继续道:“如此一来,既可确保审阅的时效性,更可确保不会因天下奏折太多,出现类似于今次这般的疏漏,于国于民,皆为好事!”
霍龙的方案,对楚逸与吕儒晦而言,都在接受范围之内,最起码不用因此拼个鱼死网破。
这件事,无论是楚逸还是吕儒晦,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击败对方。
能这样,自是最好。
“老臣并无意见。”
吕儒晦率先表态,不过语气却异常的沉闷,难掩他心中的烦躁。
原本,他是打算借助河北叛乱一事,来打断楚逸的布局,让他放弃出兵高句丽一事。
谁曾想,最后自己谋划的事情没成不说,丢了颜面,更在审阅一事上,平白多了一道节制,这完全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到姥姥家。
淡漠的扫了一眼吕儒晦,楚逸将眸中的满意埋藏到心底。
缓步走上高阶,楚逸振臂一挥:“赵瑾,拟旨!”
“老奴在!”赵瑾连忙恭敬上前。
“居庸关镇军守将冯袭,贪墨渎职,遇叛处事不利,未战先逃,其罪当诛。”
“传本皇谕旨,即可将其拖出午门斩首示众,夷三族,九族内永世不得录用!”
“其一应家产,全部充公罚没,所得钱粮用以赈济河北灾民百姓。”
“另,此事涉及甚广,非冯袭一人之罪,着廷尉府,少府府,协助黑卫调查此事,一应涉及到此的官员,无论品级大小,皆按律处之!”
说到这里,楚逸略作停顿,待众人都将他此前所言尽数消化以后,这才朗声道“除此,河北四郡郡守赈济不力,应对叛乱迟钝,导致叛军势力扩增。”
“所以,本皇打算在四郡郡守的基础上,增设州牧一职!”
“此州牧以检查河北四郡地方政务,虽无统管之职,却有上奏之权,可确保不再出现类似于河北四郡之类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