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政治,里面有着太多太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妙,彼此之间都会守着一个底线,在这个范围内来回博弈,拉扯。
这些,吕儒晦没法明说,即便说了吕康这猪脑子也听不明白。
吕儒晦也清楚,就从近几个月的表现来看,凉宫那位当然不会像他儿子这么蠢,只凭这一点就断定吕家要反。
但!这重要吗?
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吕康这个蠢货,当了济世会的会长!
一旦凉宫那边打算动手,第一个抓的就是吕康,他根本没跑。
这,就是局面上的被动,远比他策划搞掉百里奕来的更加被动。
而这,也同样是吴王乐意看到的。
吕儒晦的表情无比凝重,眸光森冷。
原本,他可以稳坐钓鱼台,引导吴王与凉宫之间争斗,从中渔利。
可现在呢?被儿子坑了一把爹,直接把他给推上了擂台,还是那种全无准备的赤臂上阵!
这一下,他失去了全部的主动,最终渔利的那一方,反而变成了凉宫。
唯此,吕儒晦岂能不怒。
随着吕儒晦的讲解,吕康也渐渐亦是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虽没想通全部的关节,但也隐约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一件蠢事,否则父亲不至于愤怒到这种程度。
他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因疼痛而龇牙咧嘴的说道:“父亲,那我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
听到这话,刚刚才稍有沉稳下来的吕儒晦眉头再度一挑,他厉声怒斥道:“从今天起,你不准离开家门一步!”
“若让老夫发现,你胆敢偷跑出来,那就别怪老夫不认你这个儿子!”
吕康急了。
“父亲!那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那就给老夫去死!”
吕儒晦拂袖怒吼:“死了也总比到处给老夫惹祸来的好!”
一语说罢,实在不想再看吕康一眼的他对左右吩咐:“将这逆子解开,让他自己滚回院子里去。”
吕康还想争辩些什么,可当他看到吕儒晦那阴沉如水的脸色以后,吧唧了两下,终究没敢开口。
束缚解开,吕康一瘸一拐,龇牙咧嘴的缓缓离去。
待吕康的身影彻底消失,吕儒晦这才阴郁的开口道:“来人!”
此前奉命护送吕康,面色平平无奇的中年人走来。
“传消息出去,就说少爷身染重疾,三个月内都不会出门见客,亦谢绝任何友人来访。”
中年人应了一声,正要离去,吕儒晦就已再度开口说道:“另外,给老夫备车,老夫要去凉宫。”
思来想去,与其被动的等着凉宫给出反应,吕儒晦还是决定主动出手,去谈谈口风。
可不曾想,中年人却开口说道:“刚收到的消息,太上皇在不久前出宫了。”
“他去哪了?”吕儒晦问道。
“廷尉府。”
听到这话,吕儒晦眉头一挑,负手在原地走了几圈。
这一刻,执掌了朝政十数载的吕儒晦,将自己的政治智慧体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顷刻的功夫,他就已猜出了太上皇去廷尉府的目地。
以百里奕为引。
太上皇去廷尉府,既为捞人,也为杀人!
短短时间,吕儒晦便从这么一个简单的信息中推测出了许多,且做下决定。
“你立刻去找甘汤,告诉他,廷尉府的事情,他决定不准插手!”
“这件事……算老夫欠他一个人情。”
中年人点了点头,恭敬离去。
吕儒晦看着院子里尚未完全化掉的积雪,心情无比沉重。
吴王突然插手长安局势,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与计划,这让吕儒晦有了危机感。
毕竟,蛰伏了数十年,兵强马壮的吴王,可要远比这个尚且稚嫩的太上皇要难对付了太多太多!
而就在吕儒晦思索对策的同时,楚逸已经来到了廷尉府大牢。
到了这里,楚逸也懒得继续玩什么微服私访的把戏,直接就让赵瑾进去通传。
不过片刻的功夫,廷尉府当值的一干署吏便匆匆忙忙的迎了出来。
“臣等,叩见太上皇,太上皇万年,万万年!”
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小官员,楚逸淡漠道:“都起来,随本皇去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