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儒晦的一番话,让张元吉可谓是醍醐灌顶,他敬佩的说道:“是我糊涂了,多谢吕相指点迷津。”
吕儒晦淡淡的说道:“其实,道理是十分简单的,你们只是身在局中,再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才畏首畏尾罢了。”
“既入宦海,那便无路可退,权力只有这么多,你若不争,就只能被别人永远压在身下,实则与被罢官免职也没多大的区别。”
“可一旦要争,那就必须要义无反顾,绝不能畏首畏尾。”
“只要将权力抓在手中,那即便是太上皇想动,他也必须要经过全盘考量。”
吕儒晦扭头看向了王阜,问道:“王兄,你认为老夫说的如何?”
除了此前表态的时候说了一句,一直都充当一个旁听者的王阜闻言一愣,本能的点头道:“吕相说的不错,这件事还请吕相莫急,容我与张兄回去商议一番,再做定夺。”
吕儒晦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说道:“有王兄在一旁帮衬,老夫也可放心许多。”
一语说完,吕儒晦突然说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二位。”
“老夫已派人沿途跟踪,伺机刺杀太上皇。”
好似雷鸣灌耳般的一句话,偏偏被吕儒晦说的十分平淡,就好似在与朋友闲聊今天的天气如何如何。
再加上,他们原本所讨论的话题,与这个还毫不相干。
在这一前一后,反差极大的冲击下,王阜、张元吉皆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们纷纷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吕儒晦。
刺杀太上皇?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去做。
虽然前面的都失败了,但也都是经过细密谋划,且极为小心谨慎。
可现在呢?你就在这街口闹市当中,堂而皇之的给说了出来,就好像说今天吃点什么?
这种话,怎么能说的如此轻松,如此自然?
在二人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吕儒晦淡淡的说道:“可以预料,刺杀的成功率非常低,或者说是没有。”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去做的!”
“因为只有在这个所有人都认为没有成功机会的时候,才是最有可能成功的时候。”
“哪怕……”吕儒晦眯起了双眼,语调深沉的说道:“他的身边又许多高手保护,但毕竟路途遥远,他总是要下车休息等等,总是比在宫中要容易许多。”
“除此之外,在这个时候动手,咱们的嫌疑才是最小的!”
“无论此次刺杀成功与否,只要能让太上皇那边出现混乱,变的疑神疑鬼,那么这一次刺杀就算是成功了。”
王阜吞了一口口水,小心道:“吕相,您的意思是……栽赃嫁祸?”
吕儒晦轻笑着点头道:“往昔果然懂我。”
“能刺杀成功那自然是最好,只要太上皇一死,朝中群龙无首,咱们三人自然可借此重掌大权,哪怕因此使得居庸关失守,到时候最多也就是割让出一些土地而已。”
“好歹,也总要比现在强了许多。”
“至于说刺杀失败,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无论是犬戎人、燕王,乃至吴王,都比咱们的嫌疑大了许多,只要在里面稍加运作,就能让他们互相猜疑。”
“所以,这一次不但要刺杀,更要大张旗鼓的去刺杀。”
王阜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问道:“吕相可有把握,一定能洗脱嫌疑?”
这个问题,可谓是最为核心的所在,而吕儒晦也不疑有他,淡漠的答道:“此次刺杀,老夫并未使用任何咱们的人,乃至不是关中的人,而是一些江湖人士。”
听到这话,王阜与张元吉彼此对视,眼中皆闪过一抹震惊。
能混到这一步,他们当然也不是什么蠢蛋,自然是一点就透。
用江湖人士动手,绝对不会让太上皇怀疑到他们的身上,而且还可以很轻易的将目标转移到另外那几个势力的头上。
毕竟,无论是犬戎人,还是燕王、吴王等,他们接触江湖人士,收买江湖人士的几率也都要比自己这些高居庙堂的人要多了许多。
王阜眼珠转了几圈,又道:“吕相果然高明,用江湖人士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这些人还是要选一些绝对可靠的,否则泄露了消息,前功尽弃不说,还会招惹上大麻烦,吕相对此可有决断?”
吕儒晦得意的轻笑了一声,并未答话,而是拍了拍手掌。
随着掌音落地,一道佛号从王阜二人身后传来。
“阿弥陀佛,老衲法号空明,南佛门天龙寺主持,见过二位大人。”
空明的出现,让王阜看向吕儒晦的目光中更增添了几分难言的意味。
显然,吕儒晦这是早已准备好了,且根本就没与他们商量。
而这样的例子,在当初几乎没有,就是楚逸崛起之后,也十分的少见。
由此,更是坚定了王阜隐隐动摇的决心。
他与吕儒晦,绝不是一路人,且他也绝不甘心被对方如此利用。
咬了咬牙,王阜放下心事,可当他扭头观望之后,却发现那个自称空明的老和尚已经不再了。
“他在那。”
张元吉惊呼了一声,引得王阜连忙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在酒楼下方的街道拐角处,一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缓步向酒楼走来。
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最少都有几百米,且一个在阁楼内,一个在街道上。
如此距离,换个常人哪怕是声嘶力竭,想要将声音传递过来也显得十分吃力,可那老和尚说的话,却好似在他们的耳边。
“这种江湖中的奇人异事,果然不能小看!”王阜脸色凝重的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