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瞩目下,张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今日之事,末将会如实禀报给燕王知晓。”
当做出这句话的时候,张動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后众将,乃至后方重甲骑兵们眼中的失望。
一道道目光如芒在背,虽无实质,但也让张動感觉异常的难受。
他清楚,经过了今天这件事以后,无论燕王最终会如何处置,他在军中的威望也都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毕竟,没有哪个士兵愿意追随一个胆小怕事,不敢为兄弟手足出头的将军。
可以说,他兢兢业业在右北平军经营了十多年,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得到的地位,只是因为今天这一件事,就已彻底崩塌。
面对张動明显是认怂的话语,楚逸只是冷哼了一声,不过他看向对方的目光却意味深长。
这个张動,比刚刚被他宰掉的蛮牛雷柏要难对付了许多。
在这种情况下,他都能将怒火给压抑下来。
楚逸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张動是个没胆的怂蛋,而是他懂得审时度势,能屈能伸。
这种人,就好似一条毒蛇,随时都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同时,这种人,也是最为危险的存在。
张動,必须死!
心中暗暗做出了这个决定,楚逸丢掉战刀,淡漠的说道:“今日你右北平军冲撞本皇,虽恶首已经伏诛,但也可见你右北平军的军纪是如何不堪。”
“此罪,非燕王不能论尔,待燕王到后,让他亲自去居庸关找本皇领罪。”
一句右北平军军纪不堪,可谓是将大营内的右北平军脸打的啪啪作响
但在这一刻,却没有任何人有所妄动。
当张動选择服软认输的那一刻,他们的气势就已经泻了,现在别说是楚逸挑衅,就是张動再下令,那也未必会有多少人能热血上头的冲上去拼命。
说完这一番话,楚逸走回队列,翻身上马。
他以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着张動,也看向后方的军营。
扫视了一圈之后,楚逸对张動说道:“雷柏此人虽狂妄,但他有一句话说的的确不错。”
“我大夏的江山社稷,确实是你们这些军人守卫出来的。”
说到这,楚逸话锋一转,语调骤然拔升道:“不过!军人的天职是保家卫国。”
“保的,是家!卫的,是国!而不是让你们拿着朝廷给的军饷俸禄,做某些人的私军走狗!”
“右北平军天下闻名,本皇今日得见,却只感大失所望。”
说罢,楚逸也不理会张動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直接便勒住战马,调转马头,向着来路扬长而去。
显然,楚逸这是摆明了告诉张動,他对右北平军很失望,已经失去了查探的兴致。
随着楚逸的离去,王平、云飛、林开山还有那些黑卫、武僧也纷纷离去。
待众人皆离去以后,大营外只剩下了两具尸体,还有一匹倒在血泊当中的骏马。
狂风吹过,张動愣愣的站在原地,盯着地上的尸体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按耐不住,来到张動的身边说道:“将军,今日一过,咱们右北平军算是彻底抬不起头了!”
“有什么抬不起头的?”
张動扭头,不带半点感情的看向那名将领,他沉声道:“雷柏莽撞不听劝阻,冲撞太上皇圣驾,更是出言挑衅,如此目无尊长的忤逆之徒,就是被杀了也是活该,这与咱们右北平军又有什么干系?”
张動的呵斥,让本就沉闷的众人更是皆低头不语。
深吸了一口气,张動低吼道:“来人,收敛尸体,立刻派人传信燕王,在燕王到来之前,全军上下皆不准出营,若谁敢妄动,休怪本帅不客气!”
冰冷冷的丢下这句话,张動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入大营。
另一面,林开山正与楚逸交谈着。
“太上皇,臣以为必须要派人盯紧右北平军大营,以免其出现什么事端。”
楚逸点了点头,说道:“林副帅说的不错。”
林开山又道:“燕王虽是刻意与其大军分开,让军中将官给太上皇您难堪,但若臣所料不错,其距右北平军实则不远,怕是在得到消息以后,半日内便可抵达,太上皇您对此也不得不防。”
“本皇防他什么?”
楚逸淡漠的说道:“燕王他不敢造反!”
林开山急道:“不怕万一,就怕意外啊!”
“臣认为,太上皇您还是要对燕王有所防备,以免他狗急跳墙。”
楚逸淡漠依旧,说道:“若真按你说,燕王因为这点事情造反,从背后突袭我居庸关,而居庸关正面还要抵挡犬戎人的进攻,到时候又如何防备?”www..cc
林开山不假思索的说道:“立刻调集河北四镇兵马镇压,若有必要,可从关中、司隶、乃至河南汜水等地调拨镇军。”
“林副帅说的不错。”
楚逸面上赞同,但语气却依旧淡漠无比。
“若是可调拨个州郡的兵马,那本皇为何之前不调?”
楚逸反问道:“林副帅认为,眼下即便关中囤聚了百万雄兵,那是燕王造反攻关的速度快,还是他们支援过来的速度快?”
楚逸的话,让林开山哑口无言,但他心中依旧感觉不妥。
眼下的局势,已经容不得半点差池,做任何事都得加以小心。
可就当他打算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楚逸却率先说道:“地方镇军,不可轻动。”
“居庸关的危机,本皇的危机,都只是在明面上罢了。”
“但国内各地的隐患,实则不比这些明面上的危机要小,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本皇当真调动了国内各镇兵马,那极有可能引出更大的霍乱。”
“为了消除这种霍乱的可能,有些险,是必须要冒的!”
“林开山仍有不服的问道:“太上皇,那咱们就完全不理会吗?此举,怕是太过被动,一旦燕王生出了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