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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开山庆典
    冯宝升执意要办开山庆典,不管谁劝说都没用。

    吃过早饭,六个工队的人按照要求,全都上了山。

    来到伐区外一处宽阔平坦之处,就见到前面两棵落叶松上,横拉着一副标语,“前川林场采伐工队开山典礼。”

    一看那字迹就知道,这肯定是出自陈维民之手。

    旁边有一棵歪脖子老榆树,伸出如手臂般的树枝上,有人绑了面鲜艳的国旗。

    冬日里寒风猎猎,国旗飘摆,在冰天雪地间,这一抹艳红格外显眼。

    周围的树干上,还贴了些安全生产之类的花花绿绿的标语。

    就在老榆树下,用几块石头支起了一大片青石板,上面摆放折一个黑色的大猪头和一只绑缚着的大公鸡。

    郭春生抬起右手腕看看手表,忽然亮开嗓子一声吆喝,“都静一静,排队站好了,典礼马上开始。”

    所有在场的众人,都静默了下来,一排一排站好。

    “现在是十点十分,寓意着咱们林场伐木工队,实打实招儿。

    我宣布,前川林场采伐区开山典礼,现在开始。”

    郭春生的目光盯着手表,在表针指到十点十分的时候,猛然吼了一嗓子。

    接着,是一阵鞭炮骤然鸣响,伴随的,是六個伐木工队所有工人噼噼啪啪的掌声。

    这动静属实不小,山谷中盘旋的老鹰,都被吓得鸣叫一声,腾向高空。

    接着,郭春生开始喊,“下面有请冯书记,带领我们开山祭山。”

    搁以前,这应该是木帮老把头的活,可如今不一样了,山上数着冯宝升官儿大。

    再者郭春生也有拍马屁的意思,所以就让冯宝升来。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冯宝升上前来,扑通一下跪在了石板前的雪地上,然后伸手将面前的雪划拉起来,堆到一起。

    人家是撮土为炉,眼下大雪封地不见土,那就只能用雪了。

    那边,郭春生折了三根干枯的青蒿杆儿,这叫拈草为香。

    冯宝升双手接过三根青蒿杆儿,高举过头顶,对天遥祝一阵后,将蒿子杆儿插入雪堆中,象征着插香入炉。

    这时候,郭春生不失时机的喊了一声儿,“诸位同志,跪山明誓。”

    众人站在那儿,左瞅瞅右看看,都没人动弹。

    郭春生一看,又喊了一遍,冯宝升这时候也扭回身来,看了眼身后众人。

    “今天谁不跪下来,我扣他半个月工资。”

    草,这招特么够狠,众人一听,心里骂骂咧咧,却也没辙,都跟着跪下来了。

    这时候,冯宝升虔诚的朗声祈祷。

    “山神爷爷,老把头,前川林场伐木工队今天开山了。

    在此恳请你们,保佑咱林场的工人们,上山都是安全路,伐树都是顺山倒。”

    静谧的山谷中,除了风声,就只有冯宝升的声音在回响。

    “前川林场的工人们,跟我一起发誓——”冯宝升挺直了身子,握紧右拳,高声道。

    “我们保证:砍老树病树歪脖树,留幼树壮树珍贵树。

    我们保证:青山常在,永续利用。

    我们保证:按质按量完成富裕采伐任务,伐倒一棵,补种一棵。

    我们保证:安全操作,平安下山。”

    冯宝升带头喊,后头众人一句一句跟。

    大山里风停树静,只有林业工人们的誓言声浪滚滚,激荡得山谷间回音袅袅。

    接着,冯宝升站起来,拎起了塑料酒桶,咕嘟嘟倒满三大碗白酒,浓烈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在众人鼻间萦绕。

    冯宝升高擎酒碗,喊道:“第一碗,敬山神!

    感谢山神爷让我们采伐树木,养活了我们世世代代的山里人。”说完,恭敬的把碗中白酒洒到地面上。

    “第二碗,敬先人,感谢历代的木帮老把头们,你们留下的经验教训,保证了我们后代的生产安全。

    现在开山敬你们了,希望你们继续保佑,咱年轻的林业工人们,平安无事。”

    第二碗酒,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洒向山林。

    最后,冯宝升一把提起石板上供着的大公鸡,抽出一把短刀来,手起刀落,短刀一抹鸡脖子。

    公鸡血淋淋漓漓的洒入酒碗中,把碗中的白酒染得血红。

    “各位,最后一碗酒,是同心酒,喝了这碗同心酒,风里雨里一起走。”

    冯宝升端着酒碗,面朝着众人,大声说道。说完,他自己先抿了一口。

    跪在地上的众人,这时候起身,这碗鲜红的鸡血酒,从前排传到后排。

    每个人都象征性的抿一口,直到最后一个人喝完,将碗扔在雪地上。

    一抹嘴,大家伙儿齐声高喊,“喝了这碗同心酒,风里雨里一起走。”

    吼声,再次惊得那雄鹰盘旋上高空。

    众人的心,在这一刻也狂跳了起来,感觉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这样的仪式,是他们没想过的,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心里都一个念头,齐心合力,完成任务,平安下山。

    “同志们,山神爷老把头面前,咱们说话算话。

    各工队能完成任务的,就在这开山典礼上,当着山神爷老把头的面儿表个态。”

    冯宝升的目光扫向众人,高声道。

    “一工队保证完成任务。”

    “二工队保证绝对没二话,拼就是了。”

    “三工队绝对不当躺懒子。”

    ……

    前川林场连着好几年都是全局生产先进单位、生产标兵,这是刻在众人骨子里的骄傲。

    只是之前各种原因影响,才会导致作业进度一拖再拖。

    然而今天的开山庆典,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众人骨子里拼命干的劲头,一下子就激发出来了。

    所有人都斗志昂扬,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好,开工。”冯宝升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带上工具,上山干活。

    大家伙儿还沉浸在刚才那壮观的场面里呢,心情尚未平复。

    于是一个个迈着矫健的步伐,扛着工具,奔赴伐区,开始今天的采伐作业。

    路上,王建设凑到了盛希平跟前儿。

    “希平哥,这书记挺能啊,让他这么一整,我还真觉得挺激动的。

    这会儿就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哎?你说他从哪儿学来的?那天晚上你也就是提了一嘴,别的没说啊。”

    “咳,你没看出来么?他就是借着老木帮祭山神的壳子,实际上套的都是新词儿。

    人家毕竟是书记,念过大学,有真材实料,这点儿事情还能摆弄不开么?”盛希平闻言笑笑。

    很正常,这冯宝升要是没有点儿真本事,就算靠山再硬,上级领导也不敢让他来主持林场全局啊。

    王建设点点头,“嗯,也对,念过大学的咋地也不一样。

    回头,我得敲打敲打我们家那几个,都特么好好学习去。”

    二人不在一个工队,说了几句话,便分开各自朝各自伐区走了。

    也不知道是开山典礼真的管用了,还是那只老虎终于走了,从这往后,就再也没听见老虎的动静。

    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全身心投入到生产作业中。

    今年的冬运生产因为各种原因耽误了一些日子,再不加班加点干活,真就完不成任务了。

    转眼间,七八年过去,七九年到来,崭新的篇章开始,人们满怀希望的迎接明天,奔向未来。

    盛云芳盛云菲姐妹俩读初三,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中考,学校决定初三不放寒假。

    学生继续在学校上课,提前把初三下学期的课程学完,等着春天开学,就直接复习。

    至于高中,不管高一高二,全都留校,抓紧一切时间来学习。

    所以,家里就只有盛希泰放了寒假。

    好在,周青岚、盛希安、盛希康三个,也都陆续放了寒假,回家来了。

    盛希康先到家,然后是盛希安,最后是周青岚。

    主要是周青岚先回娘家住了两晚上,所以耽误了。

    孩子们都回来,张淑珍自然很高兴,赶紧去买了肉,包饺子,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补过阳历年。

    王校长得知周青岚几个回来了,毫不意外的又过来请人。

    盛希安、盛希康被请过去给学生讲数理化,周青岚被请过去讲语文,然后每天下午,给学校老师们讲课。

    得亏周青岚有所准备,这次她回来,把自己的课堂笔记带回来了,给那些老师们讲课倒是绰绰有余。

    就这样,三个人回家没歇两天,全都去学校上课了。

    张淑珍对此倒也没啥意见,只要孩子们乐意就行,反正给学生讲课比上山干活强。

    今年过年比较早,一月二十七号是腊月二十九。

    按往年惯例,应该是小年这天工队就放假。

    可今年山上这活耽误了不少,冯宝升就说,不如少放几天假,年前干到腊月二十六,年后初五就上班。

    工人们心里都不得劲儿,可领导发话了,再者今年这作业进度确实慢。

    照这么下去,到四月份别说是产量翻倍了,就连额定任务能不能完成都两说。

    所以,大家伙儿虽然满心怨言,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闷头在山上干活。

    年前上班到腊月二十六,年后初五又得上班,像冯宝升、王元军等人家离着远的,可能就没法回家过年,得留在前川。

    冯宝升一直在山上盯着,家里委托人家给烧火照看房子。

    他来前川时间短,家里也没多少柴火,这要是留下来过年的话,咋地也得多整点儿烧柴,不能说大过年的家里头冷冰冰啊。

    前川林场就在大林子里头,守着柴火窝,弄点儿柴火那还不现成?

    不说别的,山上工队采伐剩下的枝丫材有的是。

    晚上干完活,工队长交代拖拉机手,给拽出去一些,堆在小火车道旁边。

    赶哪天得空了,通勤车或者原条台车加挂一节,就给捎下去了,到时候随便谁拿了油锯把柴火截一下就行。

    别人的话,就是给场里点儿油钱就行,书记要用,那肯定是一分钱不用花,绝对有人争着抢着的帮忙。

    腊月二十三之后,局里就全都放假了,没办法往贮木场运木头,原条台车便闲了下来。

    所以二十四这天,王元军和另外一个拖拉机手,连同工队长郭春生、赵庆利几个,跟原条车司机说好了,给书记家送一车烧柴。

    几个人费了挺大劲,装上结结实实一大车枝丫材。

    那原条台车的驾驶室不大,坐不开他们几个。所以几个人就商议着,让司机把车甩在车站里头的岔线上。

    “张师傅,那就麻烦你了,这个鬼天气,我们也不敢坐在柴火上头,要不然这三十里路回去,我们非冻抽干了不可。

    那啥,再过二十来分钟,咱场的通勤车也该下去了,我们坐通勤车。

    到时候你把车甩到岔线里面,我们回去卸车,正好带着油锯,明天早晨就把柴火给收拾了。”郭春生交代原条台车司机老张道。

    就这样,老张开着原条台车先走,众人留下来等场里的通勤车。

    这不是要晚几天放假么?有的人心里就长草了,在山上住不下。

    冯宝升为了安抚工人,就说想回家的可以坐通勤车。

    把通勤车上班下班的时间稍微调整一下,工人可以放工之后坐通勤车下去,早晨早点儿再坐通勤车上山干活。

    这么一来,就有不少人坐车跑通勤。

    大家伙儿下了班,急急忙忙就往坐车点儿赶,胡乱挤上车往家走。

    这时候天黑的都早,五点半下班的时候外头就漆黑了,通勤车司机开着车,载着一车人往林场走。

    天黑,视线不好,司机开的倒是不算太快。

    眼瞅着前面拐个弯儿就到林场了,大家伙儿都收拾了东西,一边嘻嘻哈哈说笑着,一边准备站起来。

    却没想就在通勤车刚拐过弯的的那一刻,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黑压压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挡在了路上。

    通勤车司机眼疾手快,立刻刹车,可是离着太近了,根本不够刹车距离。

    这大冬天的铁轨上会有薄薄一层冰晶,比较滑,即便踩了刹车也会往前跐溜,再加上此时正好下坡即将到坡底,惯性又大。

    众人就听见咣当一声,接着,哗啦一下,一股巨大的撞击力,让众人站立不稳,朝着前面撞去。

    前面那个庞然大物,正是原条台车后头的台车。

    那车上装了老高一大垛枝丫材,受冲击力影响,枝丫材散落一地,台车也翻到在路基下。

    通勤车前面的玻璃被撞碎,玻璃碎片四处乱飞,前面的工人还有司机首当其冲。

    巨大的冲击力,让通勤车直接翻到在路基下,车上众人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伴随着身体剧痛,便晕了过去。

    通勤车好几节车厢,最前面那节情况最严重,后头的受冲击力小,车上的人受伤也轻一些。

    在短暂的失去意识后,坐在最后一节车厢的盛希平清醒过来在,赶紧拍了拍身边的王建设、陈维国几人。

    得亏他们几个下班晚了几分钟,上车晚,都坐在最后一节车厢里。

    盛希平艰难的从后面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叫醒众人。“都别乱,咱们得先从车厢里出去。”

    盛希平的胳膊,在车侧翻的时候,应该是撞到哪儿了,此刻左胳膊用不上力。

    “建设,维国,咱一起先打开车门。”

    车厢侧翻,幸亏没把车门压在下面,三人合力,好不容易将车门打开,从车厢里爬出来。

    其他人,只要还能动的,都陆续从车厢里爬出来。

    “快,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谁受伤轻的,赶紧回场部叫人。”

    盛希平没往车下跳,而是沿着侧翻的车厢往前爬,一边爬一边用力敲击车厢,试图唤醒车里的人。

    车里的人清醒过来,有的往后爬,从后头车厢出来,也有的爬去前面,费力打开车门,互相帮助着从里头爬出来。

    王建设和陈维国几个受伤都不太重,于是一瘸一拐往林场跑,回去求援。

    “建设,你去森铁话务室,我去调度室。”陈维国一指,随即奔向调度室。

    局森铁处通讯段,在每个林场都设有话务室,二十四小时留人值班。

    场部调度室也一样,冬运生产期间,必须日夜留人值守。

    于是王建设等人,跑去敲开了话务室和调度室的门,赶紧跟里头的人说明白情况。

    话务室的一听,这还了得?赶紧联系局里,请求局里安排吊车救援。

    调度室那边,一边联系山上,一边打开广播,在广播里大声喊:

    “各家各户注意了啊,咱们的通勤车出了事故,所有在家的男人,赶紧集合救援。”

    大喇叭一直在喊,喊了不知道多少遍。

    这个时间,各家各户正等着山上干活的人回来吃饭呢。

    忽然听见场部大喇叭喊,有的人在屋里听不清楚,就出去听,这一听不要紧,吓得妈呀一声。

    “妈,不好了,大喇叭里喊,通勤车翻了,我哥和我爸,不知道啥情况。

    妈,你们在家,二哥、老六,快点儿,咱赶紧去看看。”

    盛希康听明白大喇叭里喊了什么,吓的脸都白了,赶紧进屋,招呼了盛希安、盛希泰哥俩,急忙就往场部走。

    “哥,等等我们,我们也去。”盛云芳盛云菲也急了,抓起来帽子戴上就跟着跑出去。

    张淑珍和周青岚这会儿吓的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好。

    “这,这咋回事儿啊?通勤车怎么还能翻了呢?老天爷保佑,可别让咱家出事儿啊。”

    张淑珍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家里还有孩子,张淑珍怕周青岚看顾不过来,不能出去看看。

    这心里头只觉得一阵慌乱,直发毛。

    场部科室的人、学校的、仓库的、农业队的,但凡听见动静的人,立刻冲出家门。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儿,就在拐弯儿那地方,大家伙儿便沿着小火车道,一路跑了过去。

    等场里众人赶到的时候,通勤车上受伤轻的人,或是自己爬出来,或是旁人搀扶着,差不多都出来了。

    只有第一节车厢情况最惨烈,好多人受重伤,而车体此时侧翻着,从车里往外救人,非常困难。

    好在来的人多,大家伙儿想办法,有的爬进去往外抬、背,其他人在外面接应,就这样一个一个将昏迷中的人救出来。

    “摩托卡呢?在没在场子里?赶紧开过来,先把伤重的送医院去啊。

    这大冷天的搁外头,不等血流光,人特么冻死了。”

    伤势太重的,场部卫生所救治不了,得赶紧往林业局医院送。

    “轻伤能走的,赶紧送去乔大夫那儿检查包扎,有特殊情况抓紧去医院。”

    盛希平站在侧翻的小火车上,扯着嗓子喊。

    还真是巧了,摩托卡在场子里呢。

    冯宝升和郑先勇这几天都在山上住着没回家,所以摩托卡在场部。

    司机老黄在听到广播的第一时间,就把摩托卡开出来了,这个时候救人要紧,顾不上请示领导了。

    就这样,伤重的人从通勤车上抬下来,送到摩托卡上。

    这摩托卡不大,也就能坐十来个人,可受伤的人挺多,一车坐不开。

    “赶紧,打电话给曙光林场,请求支援。”

    各林场都有摩托卡,离着前川最近的就是曙光,这时候,就得请兄弟单位帮忙了。

    有人听了这话,拔腿就跑,赶紧回场部联系曙光林场。

    山上这时候也乱了,冯宝升和郑先勇都没回家,留在山上呢。

    临时调度室接到了场里的消息,赶紧报给冯宝升和郑先勇。

    二人一听就傻了,临近过年,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他俩这回,都没好果子吃。

    “快点儿,收拾下山。”郑先勇急眼了,披上大棉袄就往外走。

    “老郑,摩托卡没在山上,通勤车也下去了,咱怎么回去?”

    冯宝升这会儿脑袋嗡嗡的,咋就这么不顺当呢?刚消停了几天啊,又出来这么大的事故。

    “怎么回去?想办法回去呗,实在没招儿了,特么走着也得回去啊。”郑先勇回头朝着冯宝升喊了一嗓子。

    冯宝升被郑先勇给喊愣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着郑先勇往山上走。

    “老郑,咱这是干啥去?”

    “干啥去?开拖拉机去,三十里地呢,咱俩真走回去啊?山上有拖拉机,开回去呗。”

    工人下班,会把拖拉机留在机库里,专门留人看守。

    郑先勇以前就是拖拉机手,慢慢被提拔成工队长,生产场长的,这活他熟。

    于是,二人上山,找到最近的拖拉机库,郑先勇发动了车子,开着大拖拉机,突突突的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