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亲人的尸骸就是证据!”
在其他人都还在沉默的时候,一个干瘦的男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吴林生毫不怀疑,只要艾希娜尔用法师之手轻轻一掐,这个瘦巴巴的男人就会马上横尸街头。
但是他还是站了出来,和这个众所周知的九阶法师对峙。
“要不要让他闭嘴?”安东尼奥的声音突然闯进吴林生的脑海,以一种诱惑的语调催促着吴林生展现法师的威严。
代价就是他的生命。
吴林生拒绝了安东尼奥的提议,对于前任的法师协会会长来说,这无疑是莫大的冒犯,但是对于吴林生来说不是。
他今天是来解决误会和仇恨的,而不是制造更多的误会。
“那你觉得谁有资格对那些被感染的人出手?”
“至少不是你!”
这一次没有愤怒的声音应和着领头人的情绪,吴林生可以感觉到迟疑在人群中蔓延。
最好是这样,吴林生还是希望可以和能冷静思考的人交谈。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都被人看做是贵族和上流阶级的一份子,每一个人和他说话的时候都会自然而然地带入理性。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能力。
“你叫什么名字?”吴林生放缓语气,问那个领头的男人。
“皮尔洛特。”
“那好,皮尔洛特,我问你,如果我没有杀死你们的亲人,他们突然起身攻击我身后的那些人,你到时候会怎么办?”
皮尔洛特歪了一下脑袋,看着吴林生身后的那群人:“所以你还是觉得你的人就天生比我们高一等是吗?”
面对皮尔洛特咄咄逼人的气势,吴林生依旧平淡:“他们都是壳区的居民。”
这下子连皮尔洛特也沉默了。
壳区,即便是在首次会议更名之后取得了应有的地位,并且在北方贸易路线建立起来之后蓬勃发展,但是依旧没有改变被歧视的现状。
无非就是从以前的人人见了都会吐口唾沫变成了面带鄙夷的目光。
要想改变这种现状,吴林生还要做很多事情。
倒不如从今天开始做起。
壳区是乔西冲击最为严重的区域,也是死伤最多的区域,吴林生不会忽视他们的伤痛。
皮尔洛特不再说话,吴林生继续道:“回答我,皮尔洛特,如果你的家人突然尸变去攻击他们,你会为他们负责吗?”
“我”皮尔洛特结巴了半天,不知从何开口。
如果在从前,他可以很自然地说出“这些贱民的姓名不值得怜惜”这种话,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第二天就会有一批自由民像现在一样,敲着他家的窗户,要求他为他的言论负责。
“那至少也应该交给大圣堂的人来”
皮尔洛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心底里对壳区人的鄙夷让他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
而吴林生一直以来都缺乏这种贵族阶级观念,很自然地就适应了艾泽凯尔新的秩序。
“不然你以为站在周围警戒的人是谁?我这样做不是因为嗜血的欲望,也不是因为我自以为是的裁决。而是因为”
吴林生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群,他也回过头注视了一会那些壳区的人。
他们最先是无所谓的态度进入了吴林生的屋子,又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了出来。但是现在,他们无一例外沉默着,以一种肃穆的神情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个蓝头发的法师看到了他们的痛苦,看到了他们的自尊。
他的故事在半年前就已经在壳区广为流传,那时的壳区被叫做贫民窟,他也一直以坚定而认真的姿态支撑着那里的人。
现在,他将壳区的牺牲当作自己的痛楚,站在那些自认为牺牲甚重的人面前,毫不后退地辩论着。
这是信任,是对于壳区来说几乎不会有的情感。
吴林生扫过他们的神情,转过身。
“是因为我的无能。如果我有能力治愈那些被感染的人,如果我可以在事情发生之前有所预警,如果我可以提前分辨出那些潜藏着死灵化的人的话,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你们以此在公堂之上对我提出诉讼,我不会有半句怨言。我只要求你们,做出公正的裁罚。恨我咒我都请便,我不会因为你们的怨恨去做出有违道德法理的事情。但是,你们呢?”
人群终究是没能闹下去,在加莱姆警卫的管理下驱散了人群,吴林生也让乌勒尔把新人带回壳区,报社的工作马上就要重启了,他们也必须尽早投入工作岗位上来。
吴林生也有时间继续管理自己的小屋子了,他打算给自己的房子起个洋气点的名字。
为了纪念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对自己充分的象征,吴林生打算叫自己的房子“文庭雅苑。”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晚饭的时候艾希娜尔问道。
“啊,没什么,我以前住的小区叫这个名字而已。”
吴林生起名实在没有什么天赋,就干脆拿自己上辈子住的地方取名了。
至于纪念意义什么的,不到两分钟级就已经全部抛之脑后了。
日子开始平平淡淡地过,几乎给人一种和平时期的错觉,直到一周后的下午,吴林生收到了一封来信。
署名是特提斯,但是有着精灵的文印。
“致吴林生。很遗憾用这种方式通知你,也希望你处理完信件中的信息后酌情考虑需不需要传达这份信息给我的父亲。”
“西部战线瑞尔斯已经大获全胜,教会已经决定不再参与西部战线的事务,当你收到信的时候,教会的僧兵很可能已经在撤回怀尔凯特的路上了。”
“现在只有精灵们在做最后的抵抗,我不知道事态会如何演变,但是我很可能已经无法返回到艾泽凯尔了。”
“事情会怎么发展,只有四神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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