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荣将这书信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这信里内容奇怪,似是关怀又似是恼怒,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点看出来了,这信是大小姐写的,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也不知道她是怎样送到徐渭手上的,难怪那个徐老头说是一封“家书”呢。
这信写的怪异,却也符合大小姐的性子,林晚荣仿佛看见萧玉若灯下凝眉,愤愤娇哼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对自己深有不满。与大小姐相处长了,还真是有些感情了,几日不见,想念的紧,他心里大是感慨,找来信笺,掏出铅笔。想也不想,刷刷刷的写上几行:“大小姐。我想你;二小姐。我想你;夫人,我也想你。”
这信果然是应了大小姐的意思,言简意骇,主题鲜明,他骚心作祟之下。也懒得再写,装好信封。叫来一个帐外守候的兵士,嘱托他交给大帅送至金陵萧家。
写完这信,他早已困意丛生,打了几个呵欠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次日一大早,军中操练的号角吹响,林晚荣才惶惶然醒来,忆及昨日所做之事,额头顿时冷汗隐现,忙叫来昨日那传令兵道:“快,快去大帅帐中禀报。将我昨日那书信取回。”
传令兵片刻即返,抱拳道:“禀将军,大帅昨日已差了六百里快马,将那书信递至金陵,此时已然追不回来了。”
我日,林晚荣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个老徐,干别的事没什么积极的,怎么送信倒如此勤快,这不是害了我吗?忆及昨日书信的内容,他心里很是后悔,也不知发了哪门子骚兴,竟写了那么些奇怪的东西,想念二小姐倒也罢了,想念大小姐,还想念夫人,这他妈算是怎么回事啊?这信大小姐看不得,二小姐看不得,夫人更看不得,落到她们手里,也不知会起个什么反应,老子回去之后,会不会被她们扒层皮呢。
“中意的女子?”高酋奇道:“要那玩意儿做什么?哦,林兄弟,你莫非是想老婆了?这也好说,明日我便随你出营一趟,这附近的窑子逛一逛,包你烦恼全无。”
林晚荣暗自冷汗,急忙道:“高大哥,这窑妞哪能和中意的女子相比呢?”
高酋点头道:“这倒也是,寻那中意的女子费时费劲,哪有窑姐那般自由快活呢?我还是喜欢窑姐。”
真是没有共同语言了,瞧瞧时辰不早,徐渭应该升起大帐了,他急急忙忙穿好兵甲,却见胡不归、李圣、杜修元三人穿戴着崭新的盔甲,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朝他一抱拳道:“参见将军——”
林晚荣嘻嘻一抱拳道:“三位千户大人早啊!”这三人新升了千户,脸上满是喜色,一大早便赶来向林将军请安了。
胡不归黑脸涨的通红道:“谢将军栽培。我等誓死跟随将军!”
见诸人到齐,徐渭点点头,大声道:“尔等可有大事报来?”
那骑营统领佟成忽然上前道:“禀告大帅,我骑营副将翟沧海,前在奉了将令前去救援林将军一行,昨日回来,双腿被人打残,口舌被人打烂,还请大帅做主。”
“哦,有这等事?”徐渭双眼一眯道:“翟沧海乃是骑营副将,统领五千人马,有谁敢打他?不想活了么?”
林晚荣出列抱拳道:“禀告大帅,此乃在下所为。”
“请问林将军,翟将军奉命前去营救尔等,你为何要下令将他打成如此模样?你纵是参谋将军,又有何权惩罚我骑营副将?”佟成怒声道。
妈的,这事人人都知道原委,莫非那姓翟的是你小舅子,你要如此维护他?林晚荣哼了一声道:“树皆有根,事皆有源。我林某人行的正,站的直,任谁也不能冤枉我。骑营副将翟沧海,营救我军姗姗来迟,这也就罢了,但他面对我血战到底的官兵,却口出污言,辱我阵亡将士,此等恶行,人神共愤,寒我三军将士之心。打断他双腿,却还是便宜了他。”
林晚荣将前夜那经历讲了一遍。末了道:“此事有我军中将士作证,骑营官兵亦是亲眼所见,试问各位将军,若你是我,你会怎样做?”
帐中诸将皆是带兵之人,一听那翟沧海的言行,早就骂开了。左路先锋将军佐宗佑张口就骂道:“活该,这翟沧海老子早就看不惯了,仗着是铁侍郎门生就那般横行霸道,敢辱我阵亡将士,老子早一刀把他砍了。林兄弟,你这事做的对极,大快人心。”
徐渭面无表情地道:“佟成,林三可有虚言?”
佟成咬牙道:“翟将军纵有不对,但林三一个小小参谋将军,又怎能处置我骑营副将?还请大帅严明军纪。”
徐渭微微一笑道:“但此事翟沧海过错在先,林三为维护军心,愤而出手,情有可原。他前日率军独战白莲近千精锐,又斩杀孟都,乃是我军第一战功。这一过一功,功过相抵,本帅便不奖他,亦不罚他。诸位将军意下如何?”
“大帅英明,执法如山!”众将一起抱拳道。林将军力拒敌人精锐,怒斩第一勇士,乃是盖世奇功,打断一个满口喷粪的副将的腿,算个屁事?虽说是功过相抵,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功是远远大于过的,自然有人替他不平。
徐渭笑着道:“林三,你可有异议?”
“徐大帅英明神武,清正刚廉,小将佩服万分。”林晚荣道。
“你莫要说了轻松,打断了人家的腿,骑营五千人马无人统领,哪里就能这样了事?”徐渭一拍堂木大声道:“林三听令!”
“小将在此!”
“你打了骑营副将,数千人马无人纯领,此乃你的罪过。本帅便罚你领这五千精骑,再整合你原属人马,调拨五千步营、神机营兵士归你所属。命你率此一万精兵,为我右路先锋,直取济宁,你可愿意?”
“这个——”一万人马?右路先锋?林将军一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