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到早拔营启程,望见林晚荣单骑只马走在最前,耷拉着脑袋,神情蔫答答的样子,一夜之间似乎连黑眼圈都暴涨了许多,胡不归忍不住拉住身边的高酋,朝林将军萧索的背景呶了呶嘴:“高兄弟,你看,将军这是怎么了?昨儿个夜里不还好好的么?!
老高眨巴眨巴眼睛,脸上的神情同样疑惑着:“咦?莫不是昨夜失手了?不对啊,他昨夜和月牙儿笑的那么欢快,正是恋情火热的时候。我们大家都亲耳听到的,怎么会失手呢——应该是失身才对啊!!!”
听他说起月牙儿。老胡忍不住朝中间精美的马车看去,那一方车帘子微微锨起,露出突厥少女的身影。婀娜的身段,俏丽的面庞,淡蓝的幽邃的双眸,嘴角还带着丝浅浅的微笑,娴静似水,镇定自若。
少女玉伽正持着一把小巧精致的弯刀,小心翼翼的雕刻着手中玉笳的竹管,还不时将玉笳放在唇边,吹出几丝欢快的音符。她弯弯的柳眉下,长长的睫毛不时的轻颤,眸子里隐隐露出淡淡的笑意,分外甜美。
看到这里,胡不归也忍不住纳闷了。这还是俘虏吗?她怎么比在茶馆里喝茶还要有限。
对比林晚荣与月牙儿的神态,一个郁积如朽朽的枯木。另一个欢快似艳丽春花,倒像把关系完全掉了个,说不出的诡异。
高酋看了半晌,猛地一拍巴掌:“坏了,老胡,大事不妙。”
胡不归惊到:“怎么了个不妙?”
高酋神秘兮兮的左右望了几眼。唉声叹气道:“林兄弟昨天跟我们说的都是些大话。看现在这模样。只怕不是他搞定了那突厥女人。而是那突厥女人搞定了他。”
老高跟在林晚荣身边时日长了,将他的口吻也学了个六七成。“搞定”这个此词清晰好几、琅琅上口,他也会活学活用了。
“不会吧,”胡不归听得大骇:“林将军是我们大华最有魅力地男子了。曾溺水三千、阅女无数,可谓水火不侵之身,怎么可能被一个胡人女子打败?!这太不可思议了。”
老高长长叹了一声:“这有什么不可能地?正所谓。螃蟹终归水里死,将军难免阵上忘。林兄弟一生辛勤、采花无数。就算最后这损在百花从中。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二人猜测半天,却是越说阅害怕,万一林将军真的把持不住入赘了超员,那不要说这支深入草原的孤军,就连两位公主、徐小姐,甚至整个大华。也全都玩完了。
二人相互望了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比的恐惧和惊惶。仿佛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
“驾——”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老高老胡齐齐长喝。一鞭子甩再马屁股上,骏马飞奔。直直往林将军身后追去。
正在惬意摆弄着玉笳地突厥少女,微微抬起眼帘,望着前面渐渐会合在一处的三匹骏马,忍不住的嘴角轻佻,眸子里泛出几丝淡淡地冷笑。
拂晓行军,东方的草原才微微露出一抹鱼腥白,茫茫苍穹仍是黝黑一片。林晚荣刚刚打了个呵欠。就闻身后马蹄长响,胡不归与高酋面色匆匆的赶了上来,与他行了个并排,一左一右地把他围在了中间。
“咦,两位大哥好兴致啊,这么清早就起来赛马?!”林晚荣挥挥手笑道。
老高朝胡不归打了个眼色,老胡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将军,末将有一事不明,是关于这玉伽的——”
“玉伽?!“林晚荣脸色变了变,神情尴尬:“无缘无故的,胡大哥你说起她干什么?”
胡不归边打量将军的脸色,边斟酌着道:“不知将军昨夜与她交流的结果如何。会不会入赘——咳,咳。末将的意思是说。会不会对她进行更深层次的打击?!”
深层次地打击?!难道我现在的层次还不够深么?林晚容量唉了一声,摇头道:“胡大哥,高大哥,你们来的正好,关于这月牙儿,我只有一句话——”
一句话?!老胡和老高面面相觑,林兄弟不会真的被这突厥女人搞定了吧。还是高酋反映的快些,急忙道:“林兄弟,是一句什么话,你尽管说来。你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扛的住的。”
林晚荣偷偷朝那队伍中间的马车看了眼,低头来,一字一顿的咬牙道:“珍——爱——生——命。远——离——玉——伽——”
他说完这几个字,长长的出了口气,心情似乎轻松了不少。胡不归二人听得发楞,有这么夸张吗?不就是一个突厥小姑娘么。怎么在林将军眼里却成了洪水猛兽。
“不信是吧?!我就知道你们不信!”林晚荣苦笑摇头:“换成昨天,我也不信,可事实就是这么的残酷。你们想想,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落到了我们手里,我们能把她怎么样?小李子一天不醒来。对她我们就不能打、不能骂、不能杀,要好吃好喝的供奉着她,就连撵她走,那也成了一种奢望。说的不客气点,他想暗算我们,那是一百个可以。我们想要暗酸她。却是一点门都没有。”
林晚荣痛心疾首,愤慨不已,何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理解过,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高老胡长长的哦了声,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有一点担心的意思。月牙儿好不好伺候。这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只要林兄弟没有被这突厥女人搞定,那就一切大吉了。至于怎么对付月牙儿,以林兄弟的手腕,谁能相信他没办法?他这是谦虚呢。
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你们知不知道这月牙儿的厉害?!”看着这二位一个劲的淫笑,丝毫不为将来的命运担心。正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林将军忍不住地大吼一声。
高酋急忙点头道:“林兄弟,其实我们是这样想的。小李子的伤势,现在的确离不开月牙儿,没办法。只有把她绑上与我们一路同行了。这丫头吗,手段虽然是有以点,不过正如你昨日所说。不管她多么厉害,总是在我们掌握之中地。最不济也就是下药用强,保管叫你吃不了亏就是。
&quot对啊,对啊。”老胡接道:“还有至关重要一点。我和高兄弟都感觉,这玉伽在突厥人中的地位绝对不低。把她带在身边。到了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发挥重大作用呢。这也是为兄弟们地安危着想。”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虽不是刻意要留下月牙儿,但那意思也很明显了,玉伽现在是小李子的救星,想要赶她那是不可能的。与其想着法子撵他走。倒不如考虑怎么征服她。这才是上策。
三人当中,与玉伽接触最多地是林晚荣。最明白突厥少女厉害的也是他。
现在的情形是,月牙儿神秘地就像天上的月亮。谁都不知道她的来历。可是以她对大华文字和医术的了解。说她没听过林晚荣的名字,任谁都不会相信。昨夜的那一番交谈,突厥少女机智百变,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直逼七寸,仿佛就是看准了林晚荣的命门来地,又准又狠。
一个在暗,一个在明,我还没出手,就先输了一半。这仗还怎么打?!林晚荣沉默了半响,苦笑摇头道:“高大哥,胡大哥,带上这玉伽同行,那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高酋嗯了一声,笑道:“怕个什么,这老虎再厉害。也是只母大虫。我和老胡都对兄弟你有信心,你就放手去干吧。”
看来真的是没有退路了。林晚荣举首往那马车望去,帘子卷了起来。突厥少女蹲坐在马车的地上,细心的拾捡药草,口中轻哼着林晚荣听不懂的草原小调。挂着薄薄轻纱的脸上,不时洋溢出春花般的笑容,美丽之极。
玩到高兴处。她抓起几把药材。轻轻洒在车厢地上,堆积出两个华语小楷,却是她的名字——“玉伽”。突厥少女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金色弯刀,那刀鞘把壁金光闪闪,名贵无比。玉伽将金色弯刀放在自己的名字下首,仔细打量几眼,脸上浮起几抹嫣红,又忍不住的轻咬着嘴唇,微笑起来。
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草原拂过的微风,清静自然,纯洁无暇,此时的月牙儿就是一个最天真浪漫的突厥少女,任谁也无法将她与昨夜那个凌厉无匹的玉伽姑娘联系起来。
胡不归喃喃道:“草原上竟也有这么清纯可爱的女子?!我真是大长了见识。”
可爱?联想到玉伽昨夜的举止行为,林晚荣怎么也无法将这突厥少女与可爱这个词画上等号,不说她可恨已是抬举她了。
玉伽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缓缓抬起头来。如烟花般灿烂一笑,眼眸深邃如水。
“奶奶的,”老高情不自禁的抓住胡不归的肩膀。狠狠到:“祸水,祸国殃民的水!林兄弟,我代表大话子民。强烈要求你收复这祸水,扬我大华天威。”
望着突厥少女水般湿润的眼神,林晚荣心里急跳了几下,头脑里却是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个词——与虎同行!
“报——紧急军情!”远远的,一匹骏马如箭般飞驰而来,斥候的大喊声响彻了草原。那突厥大马浑身上下湿的通透,马上的骑士满面尘沙,挥汗如雨,直往军中冲来。
高酋疾步上前。一把抓住疾驰的突厥大马,那骏马嘶的一声仰天长鸣,稳稳的立住了。马上的斥候跨下鞍来,却是双膝一软,疲累的直直往前栽去。
胡不归急喝一声,上前扶稳了他:“勿要惊慌。林将军在此。有何军情,尔速速报来。”
那斥候气喘吁吁道:“禀将军,大事不妙。原本向着巴彦浩特去的两万突厥人,今晨忽地改变了路程,折往西南我军方向而来。眼下其先锋,距离我军还有二百五十里余里。”
“什么?这怎么可能?!”胡不归和高酋惊得同时跳脚:“胡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你可有报错?!”
“禀将军,千真万确!!!”那斥候焦急道:“前方尚有三路兄弟暗中潜藏,半个时辰后,还会有消息再报。”
看来不是假的了。老胡脸色骇然,转向林晚荣道:“将军,这怎么可能?!胡人怎么会突然调头?!”
林晚荣眼神疾闪,忽地转向玉伽的马车望去。那帘子已经悄无声息的打了下来,月牙儿的身形影影绰绰,若隐若现,车厢里安静的有几分诡异。
“等着我!!!”林晚荣暴喝一声。啪的一掌拍在马屁股上,突厥大马嗖的奔了出去,直往那精巧的马车而去。
“啊——你干什么?!”玉伽的惊叫声中,车帘子已经被林晚荣哗啦扯开。他跃身而入,嗖的一刀就往月牙儿头上劈去————
三五祝福灾区人民!向灾区人民深切慰问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