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朱由检所讲之言,徐光启、孙居相也好,南居益也罢,一个个内心深处,生出阵阵惊骇。
天子这是要下定决心,从根子上最大限度解决水灾、旱灾事啊!
“陛下……”南居益有些思绪杂乱,看向朱由检,想讲出自己心里的担忧。
怎奈朱由检根本就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南卿啊,此事朕知道难度极大,但此事若能做好的话,那将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朱由检走上前,握住南居益的手,说道,“朕御极登基才三年时间,国朝就遇到这么多灾情。
若朕不加以整治河湖事,那大明日后还会出现多少这样的灾情?
国朝又将损失多少钱粮?
大明将惨死多少无辜百姓?”
对北直隶之外的区域,能否切实有效运转起地方河长制,并在各自的治下,切实做出整治成效,朱由检的态度并不乐观。
毕竟上下都摆烂掉了,吏治腐败严重,再加之天高皇帝远,尤其是南方的诸省,那就更不用提了。
但是,该亮明的政治态度,必须要亮明,该明确的治理理念,必须要明确。
有了这一项优势后,在这三年暂稳期,包括暂稳期以后。
朱由检都能以此出手,掀起相应的大案,一次次打击贪官污吏,惩处庸官懒官。
南居益就是朱由检选定的发起人。
势大协理衙门的官员任免,朱由检都可以交由南居益举荐。
给予相对的权柄,好让他谋划的框架体系,先扎根下来再说。
有难事,不要想着自己独揽,大明皇帝是掌控着滔天权势,但是却不能把各处都管控到位。
若是都能管控好,养那么多官员干啥?
大眼瞪小眼吗?那要真是这样的话,国朝何必支出那么多俸禄皇粮!
“皇爷,奴婢看南尚书离去,情绪并不是特别高涨……”
韩赞周小心翼翼,欠身对朱由检说道,“那皇爷所定之事,会不会被……”
“被怎样?”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韩赞周,朱由检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被搪塞吗?放心吧,他不会这样做的。
河道一事关系重大,且朕所定之事牵扯众多。
纵使是南卿也需要时间来梳理,并依着我大明国情,来进行相应的部署。”
和鞑清的皇帝,严防死守身边太监宦官不同,大明的皇帝,对待身边的太监宦官,往往都颇为倚重。
当然这不可避免的就会滋生出权阉,闹出干涉朝政的事情。
重用身边服侍的太监宦官,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用得好,能巩固皇权,用坏了,会造成伤害。
朱由检深知这一点,故而在两者间寻找平衡,确保身边有人能用,又不至于滋生出权阉,出现干预朝政的事情。
利用自身先知先觉的优势,提拔忠诚可靠,能力不俗的太监群体,在内廷担任要职。
隔绝内廷和外朝的联系,切实帮助自己分担压力,真正做到给内帑创收的根本性需求。
同时构建东厂、西厂、内厂多重掌权和监察体系,独立于十二监四司八局之外,从制度上防止权阉的形成。
“皇爷……出事了。”
此时,王承恩眉头紧皱,匆匆从东暖阁外走了进来。
见到朱由检后,便拱手道,“国丈让孙府尹,请到顺天府衙去了。”
“有这等事?”朱由检眉头微挑,心里却暗暗道,这好端端的,孙传庭怎么将自家抠门岳丈,给请到顺天府衙了?
难道那抠门岳丈,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一想到周国丈的德性,朱由检都不用多想,便知孙传庭绝不会无缘无故,将其请到顺天府衙去。
“此时皇后可知?”
朱由检对王承恩说道,“究竟是因为何事,孙伯雅要将国丈请到顺天府衙去?”
“皇后尚且不知此事。”
王承恩拱手道,“国丈被请到顺天府衙,是因为崇文门税关这边,发现……国丈……”
“发现什么?”
见王承恩吞吞吐吐,且牵扯到崇文门税关,朱由检就知道抠门岳丈必然是触犯了大明法纪,且事情肯定不小。
不然依着孙传庭的秉性,绝不会这样做。
“发现国丈倒腾私盐,且高达八千石。”
王承恩心下一横,开口说道,“不过孙府尹并未外传此事,只是将国丈请到他衙署小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