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走出7号区之后，每多经历一桩事情，胡边月就越发感觉到自己实力的不足。明明母亲的仇已经报了，心怀不轨的鲍盛已经死了，除了那个可能找麻烦的田萌之外，他和同伴也没有面临什么非常凶险的威胁，可是悬在心头的那股危机感和焦虑却越来越重。

    “豹哥，另外两块碎片分别在哪里，或者有什么样的功能，你有线索么？”

    “不知道。不过，有很大的概率，它们的设定分别出自《山海经》的《西山经》和《东山经》这两部分。”

    “为什么？”

    “孟极，出自《山海经·北山经》；尚付鸟，出自《南山经》；鬼草，出自《中山经》。”豹哥只说到这儿。

    “这……东西南北中？就这么简单？这理由会不会太草率了？”

    但豹哥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甚至还很认真地分析起来：“以我目前的了解，任何一个人工智能，在被拆解成芯片的时候，设定功能大多都出自《山海经》中的同一部分。比如，霍遥。”

    “霍遥？”

    胡边月心头一动，难道说，豹哥很清楚霍遥的芯片来历？他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她的芯片，来自于一个叫‘楼兰’的人工智能。目前

    一共获得两块碎片，分别是‘天狗’和‘狡兽’。天狗是出自《西山经》的，狡兽……好像也是《西山经》——你的意思是，楼兰的碎片，不管一共有几块，全都出自《西山经》？”

    “对，屈平也一样。”

    胡边月努力回忆着屈平的芯片相关信息：“他身上的那个，叫‘雍和’；被岑寅送给汪司令的那个，叫‘梁渠’；我记得他说，目前已经有线索的一个叫‘跂踵’……”

    豹哥点头：“这些，都出自《中山经》。”

    说到这，胡边月已经明白过来了。他们与那些大型科技公司不同，手头掌握的资料少得可怜，只能从有限的信息中分析可能的线索。

    目前来看，豹哥说的确实有道理。

    可这就更显得“赛博京”本身不同寻常了。

    ……

    胡边月突然想起了妹妹为他制作的“小茹雷达”，这一路上，随着各种见闻的增加，他已经补充了许多信息进去。

    他拿出了那个小小的设备，将那幅全息地图投影到半空中，若有所思地盯着出了神。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豹哥说道，“屈平说的，那个来自河谷地带的信号，应该与这个‘尚付’没关系。也就是说，如果你想收集下一

    枚碎片的话，可以把那里作为目标。”

    “不知道会不会跟我姐姐有关系……”胡边月在心里默默想着，没有把话说出口。

    “咚咚咚——”

    突然想起的敲门声，让胡边月不由得一惊。

    “小胡子！”外面是野丫头的声音，语气有些担心，“我听到你好像在跟谁说话，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儿！”胡边月赶忙应了一声，“我在研究小茹的雷达，放心吧！”

    听到野丫头远去的脚步声，胡边月才松了口气。

    豹哥说话的声音，虽然是直接传到他脑海里，但他还没学会用同样的方法交流，只能通过说话来沟通。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在旁边的话，一定会以为他是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并不是胡边月要瞒着野丫头，而是他没想好这件事该怎么跟同伴说。

    就算是之前，他也把豹哥当作很重要的伙伴，如今伙伴直接开口说人话了，他更得考虑豹哥的意见。

    “豹哥，咱们能沟通的事，可以让其他人知道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与之前的有问必答不同，豹哥竟然沉默了。

    良久之后，豹哥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与之相伴出现的，是豹哥脸上一种复杂的表情

    胡边月觉得那是困惑的模样。

    “不知道？”

    “我的思考模式，可能与人类不一样。你的问题涉及到了很多人、很多种情况，我得不出结论。尤其是，其中有屈平。”

    “屈平先生？他的确挺神秘的，看不透——对了，豹哥，关于那个‘问天’组织的信息，你了解么？”

    “知道一些。”豹哥缓缓说道，“根据芯片中的信息来看，这个组织，在旧纪元就已经存在了。”

    ……

    胡边月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

    旧纪元？

    也就是说，这个组织比什么4号区7号区、什么司徒氏或者其它在地下避难所就开始发展的势力，还要历史悠久？

    难怪这个组织可以遍布荒野，其成员能够藏身于各大势力，因为他们早在旧纪元就已经四处开花了。

    虽然以前的成员不可能活到现在，但他们可以暗中培养接班人——以“问天”这群人的偏执程度，这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等等。

    这个组织的目标，好像是阻止人类复原人工智能来着。可旧纪元的时候，满世界都是人工智能，那这些人……

    胡边月脑中思如电转。

    这些人的目标，应该就是阻止人类发展人工智能。而在当时的情

    况下，这不可能瞒过赛博京，所以，早在旧纪元的时候，赛博京就已经把这个组织作为眼中钉了。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豹哥才能够在芯片的信息中找到关于“问天”的线索。很可能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屈平和豹哥之间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戒心。

    那么……如果让“问天”成员之一的屈平，直到胡边月的身上有两枚来自赛博京的碎片，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对于科技发展、人类未来之类的宏大话题，胡边月是没什么兴趣去讨论的，何况他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就算掺和也没什么用。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怀里揣着的，是导致了末世灾难、把全人类都赶到地下生活了上百年的东西——的五分之二。

    见过了各种凶险场面的他，这会儿连手该往哪儿放都不知道了。

    他并不认同赛博京的所作所为，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站在“问天”的那一边了。

    胡边月禁不住扪心自问：要是有人找上门来，他会把这两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