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撑得住吗？”

    胡边月看了看摩托车的蓄电舱，他已经更换过一次供能核晶，剩下的电量，足够他们一口气驶回4号区。

    “咱们今晚应该就能进安全区。”他对霍遥说道。

    谁知，霍遥并没有同意：“别着急，刚经历一场恶战，咱们需要休整一下；现在这个状态赶路，万一再遇上危险，咱们可就麻烦了。”

    比起在荒野上对危险细节的感知，胡边月是同伴里最强的；但到了考虑大方向利弊的时候，他一向都很听霍遥和屈平的。

    他当即停好摩托车，就地开始做露营休息的打算。霍遥原本还想帮忙，被他强行按在垫子上，甚至还恶搞般地在周围地面上画了一个圆圈，不准她走出来。

    霍遥哭笑不得：“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唔……贵宾？”胡边月停下手头的活计，指了指四周的荒郊野岭，“全天候——自然风——观景服务。”

    霍遥被他这绞尽脑汁瞎编的模样给逗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安心接受了这种安排。

    胡边月汇总了小茹雷达、聪哥的情报和屈平与霍遥的见闻，确定此刻驻扎的位置基本上是一个无人区，也没什么类生命体资源。因此，他

    放心大胆地用几块防雨材料做成了一个简易帐篷，挡在霍遥头顶上。

    等到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再回头时，发现豹哥已经睡着了，而霍遥正歪着脑袋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才准备食物的时候，脸上多多少少沾了点烟熏的痕迹。

    霍遥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直接岔开了话题：“我刚才想明白那个虎头人的身上有什么秘密了。”

    “恩？怎么回事？”

    胡边月一下子就来了兴致，手里举着正在炙烤的罐头肉，直接坐在了霍遥的旁边。

    ……

    “你还记不记得他说过，他能让人说实话？”霍遥问道。

    胡边月当然记得，他此刻甚至还觉得有点遗憾，遗憾没能亲眼看到虎头人展示这项技能——不过这也好，因为万一展示了，中招的目标只会是他或者霍遥，不管是谁说出一些秘密来，另一个听见了终归有点尴尬。

    霍遥没等他回答，就继续说道：“这种在精神层面上对人施加影响的效果，就算是被融合过的源模组，都做不到，也就是说，这是芯片的效果。”

    胡边月点了点头：“进山洞之前，你就看出他身上有芯片了；后

    来，他变成老虎头——”

    他说着，一下子愣住了。

    霍遥看到他的表情，知道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便没说话，静静地等着。

    “老虎头，老虎爪，炸不坏的铜头铁臂……”胡边月喃喃自语着，“这显然是物理、躯体方面的效果，跟那个让人说实话的名堂完全是两回事儿，而且又这么强……”

    说到这，他一下子惊醒过来：“他有两块芯片！”

    霍遥笑着点头：“没错。而且，这两块芯片，应该不怎么兼容。所以，我才没法推算关于他的数据，因为这两种矛盾的东西叠加到了一起，让他处于一种行为不可预测的状态。”

    胡边月微微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他在遭遇咱们之后，一直维持着虎头状态，如果我没记错也没猜错的话，这好像也是来自《搜神记》里的一段故事，讲的就是可以变成虎的人。这人在虎头状态的时候，虽然对咱们也有过警惕，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尝试让咱们说实话，那么，很可能他在使用虎头芯片的时候，是没法使用另一块芯片的。”

    霍遥顿了顿，接着说：“还有一个猜测依据，就是他那个不太正常的脑子——屈平先生说过，把‘乘黄’芯片

    植入身体的时候，哪怕是像他那样理智的人，都险些被折磨得精神错乱，因为会有另一个意识跟他原本的意识冲突。那么，如果是两个并不配套的芯片，同时放在同一个人的身体里呢？”

    胡边月有些明白了。

    芯片虽然只是人工智能的碎片，却终归承载了部分独立的意识，就像豹哥，或者是他身上已经可以独自操控幻象的“鬼草”。那么，如果是两个互不融合的意识，连接在同一个人的神经上，每时每刻在这人的大脑里打架……

    胡边月觉得，虎头人的疯癫程度还算是比较轻的了。

    ……

    一滴油突然滴落到胡边月的手上，烫得他一抖，这才发现手里正在加热的罐头肉片都已经快要从铁签上面掉下来了。他赶忙小心翼翼地把肉轻轻吹凉一点，然后递给霍遥。

    “谢谢。”霍遥顺手接过来，突然问道，“那个……饕餮出现的时候，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奇怪的话？”胡边月想了想，“就是说，2号区能摆脱困境，太好了……”

    “没了？”

    “唔……还有，想跟我们一直在一块儿。”

    胡边月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手上拿着的肉，又拆了一袋压缩面包，

    然后聚精会神地盯着那扁扁的“面饼”在遇到空气之后迅速膨胀成圆鼓鼓的形状，心满意足地拿出其中一个，递给霍遥，说道：“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看这个面包膨胀的样子，很有意——怎么了？”

    他发现霍遥两眼出神地盯着地面，稍微一思考，便大概猜出了原因。

    “那个饕餮，就是专门制造幻觉让大家上当的，让你看见心里想要的东西，然后主动送死。只是，咱们侥幸清醒过来了，难免会觉得有点落差……不瞒你说，那一瞬间，我看见我妈妈了……”他语气轻松地说着，试图宽慰霍遥，“不过，你看见的也不一定就都是假的，说不定未来哪天就实现了呢？”

    霍遥接过面包，点了点头，冲着胡边月笑了起来，似乎心头的困扰的确被成功开解了。

    胡边月松了口气。他并不是个开导别人的专家，万一霍遥情绪一直低落，他还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见霍遥好起来了，他放心地举起了水壶，冲着霍遥晃了晃。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