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遥没有理会田萌的目光，反而一直盯着胡边月。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两只手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这样才能控制住身体不去发抖。
然后，她的眼睛再次泛起黄色的光，回答道：“我们一直都知道。”
“一直都知道？”
这个说法让田萌十分意外，她正想发问，突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是一支紧急驰援科研区的警戒队路过，领头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立刻带着人快步跑了过来，还没靠近几步，就听见田萌的一声呵斥：“站住！”
领头的一愣，从声音和气场上分辨出了对方的身份，有些迟疑道：“田主管？”
“这里没你们的事儿！”田萌操作机甲挥了挥手，“赶快去科研区！”
“是！”
以4号区严苛的制度，对于主管级别的人物下达的命令，这些最基础的武装力量可不敢有什么异议。领头的当即一招手，带着手下从旁边的岔路继续前进了。
只不过，在跑远了之后，这领头的队长微微转头瞥了一眼，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竟然会是他们，这是怎么回事，真是乱套了……这两个家伙，到底还是没从田主管手里逃掉，唉……运气真不好……
”
远处的探照灯从这里扫过，照亮了这位队长的脸孔，正是那位曾经带着胡边月和霍遥坐过飞行器的高队长。
看着这支队伍远去，田萌才收回了注意力，舔了舔嘴唇——有些话，有些事，可不能让这些闲杂人等随随便便地知道。
“你们是问天的人？”她问道。
霍遥一怔。从方聪那里得来的情报显示，田萌并不是很重视这件东西，但现在看来，她对待“问天”的态度，倒是比他们想象的要重视得多。
略一斟酌之后，霍遥点头说道：“是。”
她尽量表现出了十分顺从的态度，以免再激怒田萌，对胡边月做出更进一步的伤害。
……
田萌突然笑了，仿佛是听到了最滑稽的事情：“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这帮做白日梦的人竟然还没死绝，甚至还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之前那个不怕死的叫什么来着？宋——宋延？怎么，你们也想走他的老路？”
“宋延是你杀的！？”霍遥问道。
这个问题，她并不是真正的关心。为了帮屈平的忙，或者为了完成任务来替其他同伴获取利益，她倒是不介意多问一句；但现在，她只是为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控
制住已经焦躁到了极点的情绪，用言语跟田萌过招，从而试图寻找一丝破局的可能性。
这样的情绪，在她身上可是很少出现的。
而以胡边月目前的状态，她可以尝试的机会，大概只有一次，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杀？”田萌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恐怕都配不上一个‘杀’字。弄死他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哦，对了，我现在也同样可以这么弄死这个家伙。”
她低头瞥了一眼胡边月。
霍遥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却还是只能放低姿态，说道：“我们只是想拿回宋延的遗物而已，这才有所得罪。你放开阿月，我这就把东西还给你。”
“啧啧啧，东西当然要还我，不过嘛——”田萌拉长了语调，说道，“你觉得，这么一个东西，能换他一条命么？这么看来，他的命在你眼里也不是很值钱嘛！”
话音未落，她控制着机甲又后退了一步。
“啊——”
一直靠意志硬撑着的胡边月，终于到了强弩之末，没能忍住，痛苦地低吼了出来。
“你！”
一股强烈至极的悲愤不可阻挡地从霍遥的心底升起，她的右手一张，登时有一团水
雾在田萌的斜后方凝聚起来。在朦胧的雾气之中，隐约藏着许多尖棱形状的冰，这些冰刃有些不稳地悬浮着，随时可以“万箭齐发”。
田萌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但她并不想去理会，甚至根本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因为，她算准了霍遥不敢动手。
“啧啧啧，我若是你，我就趁乱跑掉。”她甚至还开口刺激霍遥，“毕竟只是个合作伙伴而已，只要不管他，你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了，不是么？”
……
什么同伴情谊，这种东西，在田萌看来，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玩意儿。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从来没有被这样的关系和情感给束缚过。她不记得自己的家人是谁，哪怕连父母都不曾在她的印象里存在过，所有记忆的起点，就是在4号区的办公区里面。
那时候她即将年满二十岁，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帮汪司令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繁杂事务。她在这方面似乎很有天赋，因此也很得汪司令的信任，时间久了之后，她的地位自然就越来越高，生活也越来越好。
很多人都说，生活在新纪元的人类其实很命苦，但她可不这么认为。只要自己过得舒服，还管别人
干什么？所以，她也从来都不好奇自己的身世。
在她的眼里，只有自己才是一切的中心。
每一个被情感束缚的人，在她看来都是蠢货；只要有机会，她非常愿意逗这样的人玩，给自己取乐。
田萌透过头盔上的面罩，看着霍遥，她隐约觉得对面那双光芒闪烁的仿生眼睛的表面，似乎有水汽弥漫的样子。这越发勾起了她的兴趣。
“怎么，不走？”她笑了笑，“不走也好，把东西留下，然后跟我说说问天的事。说得我满意了，也许真的会放了他。”
霍遥沉着声音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唔……”田萌略一沉吟之后，懒洋洋地说道，“不如说说看，宋延拿走的那样东西，现在在哪？”
宋延拿走的东西？
霍遥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得想起了方聪先前说过的话。宋延在临死的时候，将某个秘密托付给了他，为此，这些年他大费周章地搜集解码器，想来，他应该是知道东西在哪里的，只是并不能解读其中的内容。
不过，霍遥可没有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