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暴露了存在的豹哥，不再遮掩身形，直接咬住半空中掉落的匕首，几个瞬移般的起落，最终停在了万若飞的背后。
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驯化了类兽？”万若飞问道。
“相比之下，还是你驯服整片森林比较厉害。”
胡边月终于得到了喘息说话的机会，然而他只来得及回应这么一句，万若飞就赤手空拳地冲了上来。面对着电弧环绕的重剑“孤烟”，这年轻的杀手完全面不改色，甚至直接伸手来捏那启动了锯齿的剑刃。
这样不计后果的招数，让胡边月心惊不已，挥剑的手甚至有了迟疑——在怀疑起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他已经没法做到不计后果地以伤换伤了。
这份迟疑，让他错失了压制万若飞的机会，几个来回之后，万若飞找到空隙，然后朝着胡边月的面门就是隔空一掌推来。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之遥，胡边月正不明白对方的用意，突然就觉得一阵令人窒息的热浪铺面而来，紧接着，他的面前就闪过一抹红光。
一片炙热的烈焰燃起，瞬间就形成了一道火墙，并且借着一阵诡异的风向他的方向蔓延过来。
热
浪逼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胡边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还没站稳，就见那火墙正中突然裂开，万若飞如敏捷的豹子一般朝他袭来，再次重演了徒手捏住重剑“孤烟”的场面，然后抬腿踹在了他的胸口上，将他踢出了十几米远，直到重重地撞在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胡边月只觉得头晕目眩，一口血腥气涌到了嘴边却硬是被他咽了下去，强撑着没有倒下——他有些懊悔，刚才一直与万若飞硬拼，竟然忘了对方也有呼风唤雨的能力，现在可不能再大意了。
然而，万若飞并没有趁势追击，而是随手将夺来的重剑扔在地上，然后一步一步地慢慢地走了过来。
她又一次手下留情了。
胡边月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了，不顾胸中翻涌的气血，大声喊道：“你就是女将军！就是何思忆！对不对！”
万若飞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死死盯着胡边月，不说话。
……
可在胡边月看来，这份沉默，就代表着答案。
对“河谷”两个字足足好奇了十几年，母亲才将真正的身世说给他听。如今，揭秘一切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这几个月以来种种事件
给他带来的压抑，也在这一瞬间全都爆发出来了。
“你……上一次，在广场上，你就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对不对？”胡边月忐忑地问道，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了。
万若飞的眼神一变再变，但这一次，并没有任何迷茫的神色出现，只是依旧带着痛苦和挣扎。
“回答我！”胡边月攥紧了拳头。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他紧绷的神经，右手的机械手套竟然应声变了形状——有三根包裹着手腕的支架直接向上翻折，贴到了他的手背上，然后一直向前延伸，直到顶端变成了钢针一般的尖刺。
这三根尖刺就如同是从拳锋处伸出的利爪，锋芒上映着跳动的火焰，泛出一抹嗜血的红色。
万若飞的目光仅仅被那尖刺吸引了一瞬间，就又回到了胡边月的脸上。
火墙已经到了她的身后，她背对着亮光，使得胡边月根本看不清她的神情。
胡边月抬起左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那里还印着万若飞刚刚踢过的痕迹。他扯开了自己的衣服，有些失神地说道：“不，不对，在半山腰的营地里，你深夜偷袭宝源，第一次看到了我制造的类兽幻象。那个时候，你就
有猜想了，对不对？”
他拍了拍胸口植入芯片的位置：“这枚芯片，是你亲手安装的，对不对？”
摇曳的火光中，万若飞的嘴似乎微微张开了，但她还没说话，就有非常急促的脚步声从山上的方向传了过来。
“豹哥，是谁！”
胡边月此刻的情绪十分不稳定，他既急切地盼望万若飞能给出他期待着的那个答案，又担心这个答案成真，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藏着一份深深的自责。他不希望在这时候有人来打扰。
……
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母亲就不需要孤身带着他、颠沛流离地流浪到7号区，然后染上重病、最终又惨遭不测。
可是，他对所有的外来义肢产生排斥，偏偏又是因为姐姐给他安装的这枚赛博京芯片——这芯片曾经给了他很多帮助，却是一切不幸的源头。
当然，钟山部落被灭了，他无法去假设母亲倘若留在这里会有怎样的结局，也无法想象那样还会不会遇到小茹。他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该怪自己还是怪别人，不知道该恨姐姐的自作主张、还是感谢姐姐给了他这样一枚芯片。
这些纷乱的思绪，几乎要把他逼疯了，再加上维持
着运行的“鬼草”“尚付”和“朱厌”三枚芯片，胡边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呼吸都处在了爆炸的边缘。
“好像是个熟悉的人。”
夜幕下的火光也干扰了豹哥的视线，它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但胡边月呆住了。
因为，当豹哥开口说话的时候，胡边月的脑海里还同时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让他离我远一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不然他会有危险……”
胡边月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两个声音交叠在了一起，但他还是听出来了，这是万若飞的声音。
眼前的万若飞，嘴巴没有动，声音却响在他的脑海里了。
“怎么会……我怎么能听见她的声音……”胡边月的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谁！”万若飞突然警惕地四下打量，然后瞬间就愣住了，错愕地抬起头来，看着胡边月。
“你能听见……”
“你能听见……”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在对方的大脑之中。
“你……”
胡边月刚要开口，就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