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空间横扫整片战场区域，所有人都被拉入了这片由岑寅主宰的世界。

    临时架设起的网络并不完备，岑寅轻易地完成了入侵，不过，虚拟空间也同样不稳定，再加上在场剩下的全是战斗精英，基本都有着突破虚拟空间的反制手段。所以，岑寅能控制住所有人的时间，大概只有半分钟而已。

    但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他有意地将燕然隔绝在了虚拟空间之外。

    那些手无寸铁、没有进行过电子神经和义肢接驳的研究人员，并不会受到虚拟空间的影响，可是在燕然的机械铁拳面前，他们无法造成任何威胁。燕然没有浪费时间去破坏容器外壁，而是一拳砸坏了旁边的生命维持设备。

    失去了液体的浸泡和支持，容器里的汪司令脸色很快就变得青紫，他的身体瘫在容器底部，双手无力地拽着从体内延伸出来的电子神经，还不停地锤击着厚重的容器外壁。

    就像是一个被囚禁在展示橱窗里的猎奇表演者。

    赛博京容器的工艺，可谓是代表着旧纪元的最高水平，经历了刚才那样的爆炸，容器都没有出现半点破损。也就是说，只要操作者不主动打开容器，其他人是不可能靠蛮力破坏的。

    然而，已经极度虚弱的汪司令，早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靠着残存的神智，他通过神经控制着容器，将已经密封的入口打开，自己狼狈地爬了出来。

    燕然低头看着汪司令那只剩下一半的身体，嫌弃和鄙夷的目光之中，突然多了一丝丝不忍。

    身体上的缺失是什么感觉，燕然比大多数人都更为清楚。眼前的这个人，早已经没有了举手投足就可以搅动荒野风云的能力和气场，剩下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求生者而已。

    “咔嚓——”

    旁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很突兀的声音。

    燕然心生警觉，本能地往地上一扑，只听“砰”地一声，一发子弹带着灼热的空气擦着她的头顶飞了过去。

    ……

    燕然略显后怕地回头望去，就见那些原本躲在废墟中的研究人员，竟然有半数都捡起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对准了她。这些人大多受了伤，原本就文弱的身体更是连武器都拿不稳，一个个脸色惨白、冒着冷汗，却拿出了要跟燕然拼命的态度。

    “砰！”

    又是一枪。

    然而这些人的枪法实在太烂，离得这么近，竟然只打在了旁边的地上。

    只惊讶了一瞬间，燕然的目光就落在了这些人的肩膀和脖颈

    处——破损的衣服已经无法遮掩皮肤表面露出的青黑色细线了，这些人，全都注射了BZ—306病毒。

    他们的生命完全不由自己掌控，对死亡的畏惧已经成为了抹不掉的本能，即便汪司令已经油尽灯枯，他们却仍然要保护这个人。因为他们害怕这个人在临死之前还会拉上他们垫背。

    燕然目光中的那一丝不忍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她想起了关悦、李运还有美食小队里的其他人，也想起了在4号区里见到的那些命运完全不由自己掌控的人，还有那个让她佩服不已的前辈宋延……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眼前的汪司令。

    这个独裁者如今毫无防备之力地趴在她的面前，这样的机会，大概只会有这么一次。

    燕然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碎石，借助着“山挥”的辅助能力，如霰弹一样朝着那些举枪的人打过去。研究人员忙不迭地四散躲避，燕然抓住机会，一个箭步窜了出来，单手就提起了汪司令的身体。

    “司令！”

    三十秒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第一个从虚拟空间中脱离出来的人竟然是金洛。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况后，当即惊呼出了声，然后拔腿冲了过来。

    然而，一柄重剑横空扫了

    过来。

    “你的对手是我！”

    胡边月完全挡住了金洛的视线，阻断了他偷袭燕然的意图。

    整支九黎小队全都恢复了清醒，却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张地盯着燕然——她的左手捏住了汪司令的脖子，将那半截身体举到半空之中。

    “燕……小姐……”汪司令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们可以合作……我和问天……不一定是……敌人……”

    ……

    四周很安静。

    傍晚的寒风被霍遥阻挡在了战场之外，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汪司令那虚弱的声音变得十分清楚。

    “呸！”燕然啐了一口，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问天可不会像你一样用病毒控制别人，还不择手段地残杀无辜！要不是有屈平哥哥在，恐怕世界早就被你给毁了！你这个——”

    她的声音突然停住了，然后眉头一皱，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望着站在远处的周易，问道：“老周！屈平哥哥呢？”

    周易一怔，在回答之前，下意识地就把目光转向了岑寅。

    燕然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了岑寅的身上，见对方并不说话，她的表情有些冷下来了：“大白鹅！你是不是又跟屈平哥哥计划了什么事情，不告诉

    我！”

    岑寅看着她，脸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纠结，而旁边的镖局成员则干脆都把头扭向了一边，似乎生怕跟燕然对上视线。

    这诡异的沉默，让刚刚赶到的胡边月和霍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片乌云适时地飘到了7号区的上空，遮住了原本就有些黯淡的月光，跳动的电弧和四处摇曳的火光，映照出每个人的脸色，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肃杀。

    没有人回答燕然，但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她咽了一下口水，张开突然发干的嘴唇，呼吸突然就变得急促起来了。

    “大白鹅！我再问你一次！屈平哥哥在哪！”

    岑寅冲着周易使了个眼色——借助刚才的虚拟空间，他已经暗中给周易传递了一条消息，这个眼色正是行动的信号。然后，他目光冰冷地说道：“燕然，杀了他。”

    从认识的那一天起，燕然和岑寅有过无数次拌嘴，可就在这一刻，燕然竟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默契——她听懂了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