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汉爵以为,楼彻会把他这把老骨头抽筋扒皮,因此只能寄希望于看皇帝的袒护。
景仁帝微微一笑,眼角立刻堆满鱼尾纹,满是沧桑。
“摄政王此番出巡,既平息了民乱,又收服了贪没银两的地方官,可谓大获全胜,真是可喜可贺呀!你辛苦了,朕要设宴款待,好好听听你这一路的见闻。”
平常出巡的大臣要第一时间回禀要务。
景仁帝却等了足足三天,还要以设宴款待的方式跟他一边吃一边聊。
这根本不是下级对上级汇报工作,更像是平级之间的交流。
皇帝给足了楼彻面子,可楼彻根本不吃这套。
“贪官们手写的悔罪书中提到了几个名字,皇上还是看一眼的好。”
皇帝接过康公公递来的悔罪书,看后脸色大变。
“宁汉爵,这是怎么回事?”
悔罪书上不只提到了宁汉伯爵,还有包括刑部尚书在内的其他两个皇帝的心腹,都是与摄政王一派对阵的得力干将。
宁汉爵还没从震慑中走出来,突然又是当头一棒。
“什么?微臣并从没跟那几个贪官来往过,这一定是诬陷!还请陛下明察。”他吓得浑身发抖。
“摄政王,依朕看……”
“本王知道,这几人都是皇上看重的,皇上查起来不方便,这两天闲着无聊就给查了。证词都在这,相关人等也被关入了大理寺,随时可以提审。”
景仁帝一脸错愕,原来是有备而来!
“朕还是觉得……”
“本王还查到,宁汉爵为掩盖证据故意在家中放了一把火,以为把证据都烧光就能摘干净,真是愚不可及!好在本王提前动手,抢了一些物证出来,若是陛下不信,也可移步大理寺一观。”
三言两语间,不仅给宁汉爵扣了贪污的帽子,连监“火”自盗的名头都安排好了。
宁汉爵双腿发软,绝望的看着景仁帝。
“陛下,微臣真的是冤枉的呀!”一时间老泪纵横。
他为皇帝劳心劳力了许多年,此番为了儿子的前途釜底抽薪,暗杀摄政王,捅了马蜂窝。
如果皇帝不保他,他就真的玩完了!
皇帝的额上青筋暴起,龙袍中的拳头捏得死紧。
他知道楼彻是故意的,作为皇帝,如果连心腹都保护不了,多无能!
接下来,又会有许多朝臣倒戈相向,投到他那边去。
“摄政王受累了,不过,事关朝廷命官,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朕会亲审此案,必将缘由调查清楚。”
楼彻嘴角微勾,云淡风轻的笑了。
“皇上当真要这么做吗?”
说完,他看了一眼殿外,好像在等什么人。
就在这时,禁卫军步履匆匆的赶来禀报。
“陛下,明乐坊坊主被打身亡,永乐巷的外埠民众愤怒不已,与周边百姓起了冲突,街上一片骚乱。”
“巡防营已经赶去增援,可外埠民众非要咱们交出凶手,给他们一个说法。凶手……据说是刑部尚书之子。”
刑部尚书?
景仁帝脑子轰然炸裂。
贪官招认的贿赂名单里就有刑部尚书!
“这又是你的手笔?”皇帝看着楼彻,不再掩饰愤怒。
楼彻从容一笑,眉目间尽是光华。
“皇上还是早做决断吧,究竟是保住心腹,放任明乐坊大乱,祸及整个都城呢?还是当断则断,弃车保帅呢?多拖延一刻钟,外面就要多乱上一刻钟,事态蔓延,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乱子。时间不等人啊!”
景仁帝头脑昏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直达四肢百骸。
他猜到摄政王回京要折腾,就是没想到下手这么狠,一次便砍了他三个心腹。
最关键是这件事带来的无穷后患,当文武清流看到皇帝弃车保帅,必然不会再付出真心。
这对楼彻而言是一箭多雕。
说不定明乐坊坊主就是他杀的,借以铲除异己,换上他自己的人……
毕竟,明乐坊可是一块肥肉,光每年的赢收,就够扩充四分之一的国库了,还有各国名士豪申居住,关系处理好了,可增进对列国的管控,处理不好的话……
景仁帝越想越是窝火,骤然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楼彻冷冷一笑,潇洒转身,神色决然地走出了泰和殿。
身后,是宁汉爵的嘶吼。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