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翔带着家丁们下台阶的时候,脚下都是恍惚的。
虽然早就看不见楚云汐了,但他还是一步三回头的流连忘返。
家丁们看出自家公子的意思,“刚刚那位当真是天仙一般,相比之下,从前竺柏郡那些个姑娘,就是薄草之姿,根本上不得台面。”
“你们知道最关键的是什么吗?”洪翔眼冒精光。
“这姑娘她不怕我,那双眼睛眨巴着的时候,简直撩拨的我哟~”
“公子原来喜欢不怕你的啊?!”
这些年,洪翔在竺柏郡恶贯满盈,恶名滔滔。
好姑娘看到他都吓得要魂飞魄散了,能够好生陪他说话的,要么是青楼女子,要么是对他有所图的。
像楚云汐这种出身良家,又干净漂亮、落落大方的,实属罕见。
“可她那个哥哥,看着不太好相与,人高马大的,脾气也不好。”家丁们分析道。
“公子,咱们明天还来吗?”
“本公子等不到明天了,就今晚,多叫几个人,把她给我弄回来!”
他摩拳擦掌,仰望着二楼的窗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与此同时,窗口里的楼彻也正顺着缝隙看向他。
“郡守跟洪家狼狈为奸,私自开放口岸,与南岳互市。纵容南岳商贾在北冥地界的嚣张气焰,唯利是图,无法无天。所有的盈利分成几份儿,上交给朝廷中的某些官员。”
这只是冰山一角。
竺柏郡天高皇帝远,郡守“占山为王”,几乎在这里称霸一方了。
此等情况下,能干的违背律法的事儿太多了。
“可怜的只有百姓。”楚云汐抿了一口茶水,“只是,惩治贪官容易,根除盘根错节的关系却很难。”
竺柏郡的各行各业早就形成了固有的运行模式,不管是跟南岳非法互市,还是官商勾结,为非作歹,都已经成为常态化了。
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拔除了郡守一,以后还会有郡守二、郡守三……
对于百姓们来说,不同的是换了一个欺压他们的对象。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她问。
楼彻推开窗扉,遥望着远处繁茂地深林,若有所思。
“晚上你应付得来?”他突然问。
楚云汐从容挥手,递了一杯茶给他,滚金边的云袖划过楼彻的手背,有些麻麻痒痒的。
他看了眼桌面上,发现没有别的茶杯了。
驿站每个房间都只配备一套茶具(包括一柄茶壶和一个茶杯)。
楚云汐刚刚用这茶杯喝过茶,倒满之后又递给楼彻。
意识到这一点,他欣然接过,一饮而尽。
……味道醇厚甘甜,别有一番清香味。
“还是留五个人在你身边吧,免得出什么意外。”
“雁荡山上百人都没能把我怎么样,小小的洪屎胖子,又能奈我何?”
楼彻见她玩兴大发,也不多说什么,给了红缨一个眼神,示意她看好主子。
入夜,驿站走廊人来人往,有结账离开的,也有新入住的,络绎不绝。
小二颠来颠去端茶递水,忙得不亦乐乎。
楚云汐刚躺下,就感到走廊陷入一片寂静。
她跟红缨交换了一下眼神,红缨火速吹灭了灯烛。
紧接着,一根空心竹穿透门纸,迷烟袅袅,在屋内飘散开来。
洪家家丁们轻车熟路,按照惯例等在走廊,算计着时辰,捂着口鼻推门进屋。
将床上熟睡的身影用被子裹住。
一人夹着上半身,一人夹着腿,穿过走廊,径自上了停在后门的马车。
见他们离去,红缨顺着走廊扶梯往下看。
小二和掌柜的躲在一楼大堂的柜台后面,听着马蹄声渐行渐远,他们才满脸惊恐地探头出来。
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一眼,又表情凝重地对视了一番,发出幽幽的叹息。
很显然,他们对洪家家丁的做法已经耐受了,类似的事情,以前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
明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还故意打配合隐藏起来。
归根究底就是三个字——不敢惹!
得罪不起!
楚云汐状态很放松,在马车上还眯了一小觉。
直至家丁们把她抬进洪翔的房间,她才从颠簸中醒来。
刚睁开惺忪睡眼,就对上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