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句话,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朝臣们听不到,只能看到景仁帝额头上的冷汗,从细小的颗粒凝结成大滴大滴的。
楼彻泰然转身,潇洒离去,“今个十五,晚上依旧入宫来吃团圆宴!”
景仁帝干干看着他走出去,路过吃惊的大臣们,路过发呆的禁卫军们。
所有人……一动不动,宛如被法术定住了一般。
下一秒,皇帝轰然倒下,晕了过去。
大殿内,乱成一团。
……
楚云汐跟着枚妃的小宫女来到太医院,检查了枚妃近半年服用过的药方。
从存档内的方子看,没有任何异常。所有滋补药方都是对症的。
但枚妃的身子,不该搞成这个样子。
小宫女见她也没查出什么,长叹一声,“我们娘娘是后宫里最和气的一个了。哪个宫里吵架拌嘴,都来找我们娘娘当和事佬。上上下下,没人能说出我们娘娘一个‘不’字儿,我们娘娘不该如此的!”
两人并肩往外走,忽听得小太监的尖声,“陛下晕倒了,请院判大人赶紧过去瞧瞧。”
太医院得令,顿时慌作一团。
在职太医们忙着为院判整理东西,小太医肃然立在一旁,生怕站错位置,耽误了前辈们走路而挨批。
宫女拽着楚云汐往外走,楚云汐谎称要去如厕,让她先行回去。
趁机钻回了记录脉案的小隔间。
前朝、皇族、后宫,分门别类,每一个人的脉案都单独装订成册。
楚云汐认真寻找,本来想找找有没有利用价值的。
一搭眼,瞄到了最上方格子锁着的龙纹木匣。
那是景仁帝的脉案!
楚云汐灵光一闪,取出玉镯里的开锁神器,轻而易举把锁给撬开了……
一个时辰后,她独自走出宫门,见楼彻靠立在马车旁边,笑等着她。
“枚妃拉着你聊了很多吗?怎么去了这么久。”放横把她抱起来,一步都不容楚云汐多走。
本来眉头紧锁的她,瞬间也眉开眼笑了,靠坐在他结实的臂弯里。
楚云汐沉思良久,问道,“听说你又把人气晕了?”
“不堪一气。”
“我刚才去太医院了,可巧,看到了景仁帝过往的脉案。有一点很奇怪……”
楼彻眉头微动,正琢磨着:她是怎么凑巧,绕过太医院层层关卡,看到景仁帝脉案的?
据他了解,封存皇帝脉案的盒子,必须有两层以上的锁,还得太医院院判和副院判分别握着钥匙。
“哪里奇怪?”
“如果说是丧子之痛让他身体承受不住巨大打击,情有可原。但……他现在的种种表现,更像是脏腑早就不堪其累,宇王和景王的死讯只是压着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见楼彻一副没听懂的样子,皱着眉头的样子尤为可爱。
楚云汐忍俊不禁,捏着他的脸蛋,用力戳了戳。
“说白了,他现在底子很差,五脏六腑的质量堪比杂草,如果没有太医院的高强能力支撑,他撑不过一年,你再多气他几回,顶多半年……”
太医院能力卓绝,那几个大夫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们都是专人专差,如果照料不好皇帝,很可能连九族的命都搭进去。
纵使他们拼了浑身解数,也是回天无力。
迎上某人不信的表情,楚云汐举起两根手指,“我对天发誓,如果有半句捏造……天打……呜呜”
楼彻绝不允许她说出任何自伤的话,更何况还是为了轩辕皇帝那个烂人。
于是,他自我牺牲的及时堵住了她的嘴。
浅尝辄止。
把楚云汐的头按到了自己肩膀上,自得的靠了上去。
“我有说过吗?每次你靠过来的时候,我都有种……暖融融的感觉。就像是那种……”
“暖吧?娶了我这么个暖女,你捡着了!”她傲娇昂着头,满脸都是自信。
“就像是那种大懒猫一样,暖暖软软的。还有一股……”
“骚味?”楚云汐小脸一皱,写满了不悦。
说她像只懒猫?这形容……忒扫兴!
楼彻忍不住嘴角上扬,“今个天好,咱们回国公府吃好的去。”
他用的是“回”,而不是“去”。
不知不觉间,楼彻都把国公府当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