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戴欢的理所当然,莫诗云心里怒火丛生。
如果戴念昔也和她亲生父亲一样偏执,戴欢所谓善意的谎言,今时今日就会造成另一个悲剧。
而为这个悲剧买单的,依然会是她的家人。
戴欢跪地哀求的一幕看似可怜,可看到她,莫诗云只会想起清菡这些年遭受的苦难。
“说完了就走吧,否则我要让保安请你离开了。”
见莫诗云毫不留情地驱赶自己,戴欢满眼绝望。
可很快,这抹情绪又被鱼死网破的坚定取代。
她扶着膝盖,缓慢地站起身:“聿锡明要对我女儿赶尽杀绝,我什么都做不了,唯一剩下的,不过是这条烂命。”
莫诗云眼角轻轻眯了下:“你拿自己的命威胁我?”
戴欢垂着眼皮:“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念昔陷进烂泥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气氛忽然陷进僵持的沉默里。
良久,莫诗云再次下了逐客令。
戴欢在她脸上看到了松动的表情,没有再纠缠。
她低着头走出别墅。
这时,一辆黑色别克缓缓开进庭院里。
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身形挺拔修长,尽管脸上已经有了时光的痕迹,可翩翩气质犹存,还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儒雅和稳重。
戴欢恍惚看到当年那个挺身而出,从樊健手里救下她的聿锡明。
或许是第一眼太惊艳,即便后来知道他已经儿女双全,她依旧控制不住对他动了心思。
被戴欢目不转睛地盯着,聿锡明似有所觉,敏锐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
戴欢猛然回神,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一束红粉相间的郁金香。
戴欢心里发苦,再度垂首,恨不得将脸埋进胸膛里,不想让聿锡明看到她变得苍老憔悴。
聿锡明看到她反常的举动,眼角闪过一抹审视。
这一抹审度的视线,于戴欢而言,铺天盖地的压力骤然压下。
她加快脚步,绕开聿锡明的车子朝着大门口落荒而逃。
聿锡明的目光没有继续在她身上停留,抱着花束走进客厅。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莫诗云,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小云。”
莫诗云从若有所思中抽离思绪,抬首,看到他怀里那束鲜艳的郁金香。
短促的情绪变化从眼底闪过,并不明显,但还是被聿锡明捕捉到了。
他并不是多浪漫的人,可经历了风风雨雨,有些技能就会无师自通。
聿锡明弯身,把花束递过去。
随即,主动拉起她另一只手,在她身旁坐下来。
莫诗云没有拒绝。
中年人的爱,没有年轻时那样热烈,点点滴滴,都在润物无声中悄悄体现。
看到莫诗云眉梢展露的淡淡笑意,聿锡明也跟着心情愉悦。
转而,不可避免地提起门口遇到的奇怪女人。
聿锡明连长得像年轻时戴欢的戴念昔都没有认出来,自然也没有认出二十年后的戴欢。
可听到莫诗云说起戴念昔的事,他立即反应过来。
联想到女人的年纪,他皱起眉:“刚才来找你的是戴欢?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看到他紧张的模样,莫诗云的负面情绪敛去。
她的声音里多了轻松:“我不想和她们母女有任何牵扯。戴念昔那边,你打个招呼,不要再管她了。”
这个决定,是莫诗云经过深思熟虑的。
罪魁祸首樊健已经坐完二十年牢出来,在外人看来,当年的事已经就此画上句号。
莫诗云也不想节外生枝,再负担戴欢一条命。
聿锡明没有感受到她情绪有什么不对,显见是说的真心话,心里微微叹息。
诗云看似冷漠,可心肠最柔软。
“好,我听你的。”
可是,他不会什么都不做。
中午,戴欢刚回公寓不久,一直陪着戴念昔的骆姐就接到了吴经理打来的电话。
对方告诉她,戴念昔可以复工了。
骆姐百感交集,结束通话后,急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戴念昔。
抱膝坐在沙发里的戴念昔眼神灰败,闻言,也只是毫无表情地看向她:“网上到处都是骂我的声音,我现在复工,还能回到从前吗?”
骆姐咬牙:“聿二小姐打你的那段视频,是公司前台卖给洪飞飞的。”
这件事刚发酵不久就水落石出,洪飞飞根本没有掩饰自己的报复。
戴念昔不语。
戴欢在旁边听了全程,坐下来,唉声叹气地劝她:“念昔,你这两年也赚了不少,不如给自己放个假,等风波过去。或者,你先找个可靠的对象......”
戴念昔盯着她,不言不语。
冰冷的目光,阻止了戴欢未竟的话语。
“聿锡明说,我不是他的女儿,他和你也没有任何越矩的关系。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和樊健,又是怎么回事?”
戴念昔的逼问,多少有几分咄咄逼人。
戴欢张了几次嘴,都没有说出口。
她因为聿锡明救了她对他心生爱慕,几次三番想要靠近他。
可聿锡明没有给她机会。
那天傍晚,莫诗云来接聿锡明下班。
看到他的妻子光彩照人如天上高不可攀的白云,看到聿锡明对她小心翼翼地呵护,和她说话时眼神从未从她脸上移开。
戴欢心里悲苦无处发泄。
回到家里,遇上樊健找她复合。
她不知怎么想的,醉酒之后和他一发不可收拾,然后就有了戴念昔。
回想往事,戴欢心生后悔。
可这些话,此时此刻,她无法诉之于口。
正好这时,外面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戴欢似逃避的鸵鸟,急忙起身去开门。
看到门口同样憔悴苍老的瘦高男人,她猛地沉下脸,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对方的名字:“樊健!”
经过二十年牢狱生活的磨砺,樊健身上没了凶戾和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