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乔转过眸,捕捉到他的神色变化,跟着看了眼已经走出大殿的小沙弥。
“怎么了?”她凑近,低声问。
聿晋尧收回目光,柔声回答她:“一会和你说。”
将骨灰盒放置好后,一行人在寺里用了素斋。
盘山寺后面有一片金桂树林,八月末正是桂花刚开的时候,花香馥郁。
吃过晚饭后,许乔和聿晋尧把两个小包子丢给爸妈,手牵着手在林子里散步消食。
“刚才那两个小沙弥撤走的牌位是一家三口,其中的男主人叫严万千,多年之前曾是爷爷的下属。”
这么说来,这一家子出事时的年纪也不是特别大。
许乔若有所思:“他们一家是遭遇了意外吗?”
聿晋尧道:“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不是。”
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十多年前的除夕之夜,严万千夫妻和一双儿女居住的春阳路别墅遭遇火灾,他们一家四口和别墅里的保姆、司机,总共六人,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许乔美眸微张:“春阳路别墅?”
没想到这次遇上的,竟是叶骁说的传闻中的主角。
不对!
她的脚步停在一棵金灿灿的桂树下,目光不解:“他们一家四口遇难,可是刚才我看撤下来的牌位只有三个!”
便是亲戚故旧在这里供奉他们的牌位,也不会单独漏掉一个人吧?
问题就在这里。
“晚饭之前我找寺里的有关负责人查过,这二十年来,盘山寺里供奉的只有他们夫妻和小儿子,没有大女儿严缤纷。”
聿晋尧狭长的眸子轻轻眯了下,一抹锐光从眼角闪过,“严缤纷曾经是闻人行的未婚妻,严家出事,在闻人家倒台前夕。”
之前因为闻人行,他特意了解过这桩过往,才会对严家有印象。
许乔愕然。
难怪聿晋尧刚才看到牌位时,反应那么明显。
事情涉及闻人行,许乔心头发紧:“难道严缤纷还活着?”
不怪她多想。
当年二爷爷为了保住她爸妈的性命,就曾经来过一出瞒天过海。
聿晋尧被她的脑洞大开逗笑,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严肃的气氛也冲散不少:“严万千当年暗中为闻人家做事,严家涉及闻人家的大案,当时现场是有专业人员验明身份,确定过是他一家四口。那个节骨眼上,没人敢冒险弄虚作假。”
不过,盘山寺这一出,的确不得不让人多想。
聿晋尧道:“回南江市之后,我将这件事和爷爷还有爸说一下,也会让人仔细查查这个严家,以防还有漏网之鱼。”
他的眉眼间,是运筹帷幄的泰然。
许乔微微一笑,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靠在了结实的胸膛上。
他的胸口,和他一样,让人安心。
次日,一行人天没亮就离开了盘山寺。
回到南江市时,才六点半不到。
联系好的墓园工作人员已经早早等候着。
许乔没想到,聿锡明、莫诗云和聿清菡,还有慕铮都来了。
她下意识看向爸妈和聿晋尧,发现他们一点都不意外。
慕曦晴笑着解释:“沈家是你的亲人,也是我们季、慕两家的亲人,是聿家的亲家。昨天晚上,晋尧就给他爸妈打电话了。”
慕铮过来,是和他们一样,代表家人。
聿锡明和莫诗云前来,却是对许乔的看重。
慕曦晴欣赏聿晋尧的周到,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满意。
季君越轻轻哼了一声,看女婿不顺眼的小心眼毛病又犯了。
抱起还在睡的甜宝塞到慕曦晴怀里,自己则抱着同样熟睡的大宝:“下车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下车后,聿锡明一行人迎过来,双方一阵寒暄。
许乔多看了聿清菡几眼,见她脸色尚可,心下安了安。
昨天晚上,她已经从聿晋尧那里得知聿清菡的事。
不过,眼下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迁坟的事情忙了一上午。
许乔有话要单独问聿清菡,在外面吃过午饭后,便对季君越和慕曦晴说:“爸、妈,我带大宝和甜宝先和晋尧回去看看爷爷。”
夫妻两人无有不应。
大宝和甜宝这段时间不经常见到太爷爷,一见面就围着他小嘴不停,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把老爷子喜得眉开眼笑。
许乔含笑看着这一幕。
直到见聿晋尧跟着聿锡明一起去了书房,才拉起聿清菡的手:“昨天晚上你不是打电话给我说,有个设计想让我帮忙给点意见吗?”
聿清菡有片刻的怔愣,和她对视过后,似乎明白她的用意,点点头,对聿老爷子和莫诗云说:“爷爷、妈,我和大嫂先上楼了。”
莫诗云道:“快去吧!”
她只有一儿一女,手心手背都是宝。
现在女儿和她喜欢的儿媳妇关系亲密,也是她乐意看到的。
两人去了聿清菡房间。
聿清菡心不在焉地将门带上,甚至没察觉到门未关严。
“大嫂,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她走到许乔面前,迟疑着开口。
许乔递给她询问的眼神。
“昨天中午,我出了一点小情况,家里人都还不知道。”
“你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是去见薄遇才差点出事?”
聿清菡点头。
许乔收起脸上的笑,神色严肃:“你被人下药,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能瞒着家里人?”
聿清菡错愕:“你怎么会知道......”
“不止我,你大哥也知道了。”
聿清菡眼底浮现紧张。
“不过,薄遇约你出去这件事我还没和你大哥说。”
听到这句话,聿清菡又松了口气。
许乔一直清晰而又冷静地认为,姑嫂之间,长时间维持良好的关系需要一个界限。
有些事情,聿晋尧和沈宴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