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的心微微纠了起来。
看着自己室友此刻痛苦的呜咽模样,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代入。
如果是换做他……他一定会更加狼狈的吧?
他忽然又有一些庆幸:庆幸他收到了那条复合短信,庆幸自己没有被落入到这种局面里。
面前同样是一片悬崖,他和室友原本该在同一刻坠崖。但有人在最后一刻勒住了他的马,让他成了劫后余生的那一个。
而室友却掉下去了。
没有人在最后一刻拉住他。
他做了许多注定无望的努力,被人戏弄,还被人踩断了手指骨,丢在喷着无数脏话的涂鸦墙下。
“别哭了。”他轻声安抚,“我去给你买一瓶温牛奶,你冷静一些。”
斯文下了车,让司机等他五分钟,然后去了附近的便利店。
曜澄也悠悠叹息一声:“哥哥,实在不行,我帮你一起找吧?两个人找,总比一个人找更好。”
曜澄:“如果真找到了那个狠心的女生,我一定要当面问问她,为什么要抛弃哥哥这么好的人。”
当天晚上,斯文给受伤的室友换了金属指骨。
“之前的骨头已经断了,无法用了,”斯文冷静开口,“我给你换了尺寸合适的金属材料,保质期有三年,这期间随时可以取出来替换新的材料。”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却只是盯着天花板,不甚在意道:“……无所谓了,死不了就行。”
房间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着一条新闻。
“——今晚夜行者酒吧发生一起恶性打砸事件,有不明人士闯入酒吧进行暴力攻击,造成一死三伤,吧内陈设一应损毁,预计短期内无法正常营业……”
“呵,只是斗个殴,至于上新闻么。”戴鸭舌帽的男人嘲讽了一句,“况且,也没新闻里说得那么夸张吧。”
斯文抬头看了一眼新闻画面,只微笑一下,没说话。
他的室友不会知道——他折返回了那家酒吧,随手抄了把椅子,然后把整家酒吧给砸了。
砸完之后,他单独把那几个参与打人的混子给拎出来,揍了一顿,断了他们的手指。
揍完,他出门左转,拐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礼貌地要了一瓶温牛奶。
最后他返回车上,把温牛奶塞进室友的手里。
新闻还在继续播放,但画面模糊,视线昏暗,监控又被破坏了大半。警方大概是无从下手了。
斯文耐心地给室友做手术,顺便开导:“你不该这么冲动,一个人就跑去这种鱼龙混杂的酒吧。只要你说一声,我和曜澄都会陪着你去。”
鸭舌帽:“你们俩又没有失恋,我把你俩带去打架,真擦伤了哪寸皮,我怎么跟你们女朋友交代啊?对了——我听说你和你女朋友复合了,恭喜你。虽然我的心里非常酸,酸到冒泡。”
斯文:“或许你该往前看了,虽然我知道你非常迷恋她——”
“老子才没有迷恋她,老子恨她恨得要死。”
斯文轻咳一声:“恨也是一种情感,你越恨,越容易把自己困在里面。”
“那就把我困死得了!把我困死我也得恨她,不恨她岂不是便宜她了!”
斯文:“但她根本不会知道这一切。”
“是,她甚至不在意我恨不狠她。但我恨我的,互不影响。”
鸭舌帽想了想,又说:“但是最好别让我再逮着她,逮着她我就跟她同归于尽!”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电视屏幕上播放着近期联邦会议的要点新闻,AI合成的主持人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字正腔圆又透着诡异的机械感。
斯文在托盘里挑起那几根已经碎了的原生骨头。
“建议你近期冷静一点,不要再做傻事。”斯文说。
“我已经很冷静了,我一没炸楼,二没寻衅,我没做任何反社会的事,最多就是被人在街边打了一顿而已。我特别冷静,我就是有点不甘心,我不甘心的是——我的初恋谈得跟个狗屎一样。
“斯文,你说人为什么要坠入爱河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坟头么?是嫌自己的日子过得太好了,所以千山万水地去找点痛苦?
“老子以前没谈过恋爱,所以老子上了她的贼船了——再给我一次重来机会,我发誓绝对不会再谈恋爱了!老子要是再谈,就咒老子头上戴满绿帽!”
曜澄正好端着果切走进来:“哥哥,先别发毒誓,我觉得话不能说得那么绝对,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啊,如果这个时候发廊妹妹想和你复合,你会拒绝吗?”
“……”
顿时,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曜澄:“我猜你会答应的,对吧?”
“……”
屋子里又是沉默。
最终,斯文把曜澄推出房门去写歌。
曜澄这人就是这样,不说话的时候是个清新可爱的萌弟弟,一说话就很容易遭人毒打。
斯文也是怕曜澄真被毒打,所以赶紧把人支出去。他自己则坐下来,继续包扎伤口。
用完了几卷染血的棉布,他问:“你对之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
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只是疲惫道:“没什么打算,继续找她呗。”
“要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一直找呗,直到找到为止。”
“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你要跟她重新在一起?”
“我就是想问清楚她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哪怕一瞬。
“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不问清楚,我永远不甘心。
“找她的这两天,我才发现我对她的了解真的很少。
“我发现我从来没参与过她的过去,不了解她的成长轨迹。
“我没见过她的家人,也从来没从她的口中听过她特意在意谁。就连她的那几个狐朋狗友——
“我今天也才知道,其实那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