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漪在更衣室里换衣服。
身后的门突然被拉开。
歌微就这么走了进来,顺手靠在了门板上,手里还端着两杯红酒。
樊漪略微诧异地转过身来。
他刚脱掉衬衫,赤膊着上身,肌肉分明的身体线条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
他看着她:“……你倒是真不和我见外。”
歌微:“咱们睡都睡过了,我见外什么?”
樊漪:“……”
她见樊漪不动了,并没有继续要往下脱的意思,于是开导起来:“你继续啊,别受我的打扰。你刚才淋了很多雨吧?得赶紧把湿衣服给换了,不然容易着凉。”
樊漪避开了她的视线,看向其他地方:“你伫在这儿,我怎么脱啊?”
他的声音竟然难得透了一丝的无奈。
歌微笑了:“你别扭什么?你哪儿我没见过?”
樊漪依然不看她。
灯光下,她注意到他的耳根已经开始有点红了。
歌微退了一步。
“那好吧,那……我在外面等你?”
她说:“庆祝我们今天都安然无恙,所以一起喝一杯红酒?”
顿了一顿,歌微自认为“铺垫得已经足够多”,于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用意。
“……喝完红酒之后,我们一起睡一觉吧?”
她满心期待地看着樊漪。
谁知道樊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
“不要。”
歌微:“为什么?!”
樊漪:“因为我不想。”
歌微:“你为什么不想?!”
樊漪反问:“你和外面的男人断干净了吗?”
歌微:“什……什么?”
她一时凌乱了。
樊漪干脆就当着她的面,把湿衣服给一件件地套了回来。
“等你和外面的男人断干净了再来睡我,否则会让我觉得,你只是单纯地对我的肉体感兴趣而已。”
歌微:“……?”
歌微眼睁睁看着樊漪把自己充满了荷尔蒙的男性肉体一寸寸盖住,最后连半寸都没有留。
甚至连脖子都给遮得严严实实的……
还真是一点点都不给看啊!
歌微扶住额头,觉得自己有点乱:“不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外面有男人?”
我怎么会在外面有男人?!
啊,不对——我在外面有男人这件事究竟是怎么被你发现的啊?!
歌微一想到今夜可能是自己唯一能够平稳充电的一夜,顿时有点着急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樊漪竟然不给睡。
“樊大少爷,你要我怎么证明给你看?”
樊漪:“你证明不了,反正我知道你在外面有男人。”
歌微:“我只睡过你一个,你信么?”
樊漪:“我不信。”
停顿了几秒,樊漪的语气又松动了:“……是真的么?”
歌微:“我发誓,目前为止,我就只睡过你一个。”
樊漪的唇角勾了勾,好像愉悦的心情要如同狐狸的小尾巴一样摇摆起来了,但樊漪强行把唇角给摁了下去,硬生生摁平了,不让歌微发现自己为“这种小事而高兴”,这样会显得自己没出息。
酷哥就是要随时随地做好表情管理,否则就不酷了。
他语义不明地、含糊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那又怎么样?你能保证你以后都只睡我一个?”
歌微又被问得噎住了。
她发现,樊漪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好搞定。
“樊漪,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她吐出一口气,问。
樊漪想了想,说。
“歌微,你愿意和我结婚么?”
“什么?”
“你愿意和我结婚么?”
“……什么?”
歌微的脑子一时有些卡壳了,定定地看着他。
更衣室内,灯光昏暗。
出口风吹着暖风,红酒还在摇晃。
樊漪没有丝毫不耐烦,注视着她的眼睛,再度重复了一遍。
“……我想知道,你愿意和我结婚么?”
曜澄从四楼走到一楼。
台阶很长,他没走一步,脑子里就浮现出疑惑。
为什么姐姐会出现在拍卖会的现场?
她不是告诉自己,她下午工作很忙么?
如果她真的在拍卖会的现场,经历了那场混乱……那么,他在7点整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不应该是那么稀疏平常的语气。
他回忆了他们当时的那一顿对话,把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反复斟酌起来。
——这周末有空,要不周末见?
——那就去情侣街那边开房吧?到时候我预定好酒店,把房间号发给你。
他回忆着她说这些话的语气、声调。这并不像是刚从一场大混乱中逃生的人。
他试图说服自己:那个电视上的人并不是姐姐,自己或许是看错了。
可他知道自己没看错。
他对她的侧脸太熟悉了,根本不可能看错。
此刻,夜色漆黑,路灯昏暗。
曜澄在转角处一个杂货店里买了一包烟。
他叼了一根,眉目垂敛。
在点烟的那一刻,他又犹豫了。
姐姐说过不喜欢他抽烟,不喜欢他染发,不喜欢他打架。
他又把烟扔进了垃圾桶,犹豫了半天,给歌微发了一条短信。
“姐姐,你下午说你工作很忙,现在忙完了么?”
“如果忙完的话,可以给我打一个电话么?”
曜澄就这么在转角踱步。
他从第一格台阶走到第三十二格台阶,又从第三十二格台阶走到第一格台阶。
来来回回地走,不知道走了多少趟。
一直走到那家杂货店的店主打了烊,卷帘门“哗啦”一声合上的时候,他都没有等到歌微的回复。
天空下了朦胧的小雨。他淋在雨中,觉得自己像是一只丧家之犬。
尤其是当他从台阶上下来,想去买第二包烟的时候,一转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