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大叔的手机就被斯文给抢了过来。
斯文一脸严肃。
“大叔,请不要随意乱动别人的东西。”
大叔被他冷飕飕的眼神给吓了一跳,说:“我这不是担心你么!你昨天差点死过去一回!今天刚刚恢复了一点意识,你居然就要自己走回去!我怕你还没有来得及下四楼台阶,我就要重新抬个担架把你抬回来!”
斯文冷峻地披上了一件外套:“我自己的身体,我会自己看着办。”
大叔:“嚯,年轻人的口气真是不小!要不是我医术好,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医者父母心,我亲手救回来的人,我当然要关心他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我的医药费已经结清了。”斯文说话很淡,“请不要继续打扰我了。”
“嚯!”
大叔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真是跟曜澄那货有的一拼!
真想介绍你们俩认识认识,看你们俩能不能当个朋友!
“随便你,我也懒得管你了!”大叔一甩袖子,“像你们这种刀尖舔血的年轻人,根本就是不把父母给的命当一回事啊!今天你从我这扇门踏出去,保不齐明天还得进来,你信不信?”
斯文并没有给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只是披了衣服,扶着墙,略微虚弱地走了出去。
即便脸色惨白,他却依然让自己的脊背保持笔挺。
但他的脚刚落下一个台阶,视线就是一阵眩晕。
脑内供血不足,他的眼前也是一片天旋地转。他失去重心了。
即将滚落下台阶的前一刻,忽然有一个温暖的胸膛把他裹住……
斯文后知后觉地察觉过来:有人抱住他了。
有人抱住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重重一颤,即便是他中枪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震惊过。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下巴埋在一个人的颈窝里。
那人的身体表面很温热,肌肤很软,头发很柔顺。
他与她肌肤相贴,一时之间,竟然无比留恋对方身上的温度……
“歌微?”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怎么来了?”
歌微轻轻把他的身体给放正了,上下打量他。
她只是打量了短暂两秒,但这两秒对斯文来说,无比漫长和难熬。
这一刻,斯文真的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让自己的脸色显得不这么惨白,身体不这么虚弱。
他真怕歌微问出那一句——你是怎么受伤的?
你为什么不去大医院看诊?
为什么跑到这种黑诊所来?
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的事?
你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他很怕。
他怕自己不得不面对着她而撒谎。
但好在,歌微什么都没有问。
她只是侧过头,问那位大叔:“大夫,请问他回家休养后有其他的注意事项吗?”
大叔立刻来劲儿了。
“注意事项?”
“注意事项那可太多了!我列给你!!”
“白天的时候尽量给他熬清粥!他身体里的脏器换了一大半,短时间内还适应不过来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能会发高烧,这都是正常的,只要多用毛巾替他擦拭,物理降温就好了……”
斯文无力地反驳了一句:“……大叔,我们晚上不一起睡。”
然而大叔根本就听不到,继续念叨。
“还有洗澡的时候要格外小心,千万别让他伤口处沾水了!”
“你必须在旁边扶着他,懂没?否则他随时有可能会晕倒的!如果是脑子着地就危险了!”
“最好就是你自己亲力亲为,帮他擦拭除了伤口以外的其他身体部分,除此之外,每天再换三次的药!……”
斯文已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他的视线甚至不敢和歌微的眼神对接。
可该死的大叔还在继续念念叨叨、喋喋不休,一直说到斯文的耳朵已经要开始红了。
最后,大叔做了一个总结:“……就是以上这些了,你是他女朋友对吧?照顾病人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也是很考验真心与爱意的,如果你们能走过这一关,经历过疾病和生死,你们一定可以走入婚姻的殿堂的……”
该死的大叔,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用“教堂神父”的口吻说话?
歌微怎么可能和他走入婚姻的殿堂,歌微根本——
“好的,借您吉言了。”谁知道,歌微却是笑了笑,笑容里还有一种活泼俏皮的感觉,“如果我们以后真的步入婚姻的殿堂了,我们一定会记得给您发请柬的哦!”
斯文一时愣住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太真实的晕眩感。
比刚才下楼梯的晕眩感要更晕。
他扶住墙壁,强行让自己显得镇定从容一些。
“那么我们先走了,再见了大叔,有其他不懂的问题我再来请教您。”
歌微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尽管大叔絮絮叨叨说了七八十条注意事项。
她像极了一个完美女朋友,情绪稳定,周到耐心,不会刨根问底,不会逼问那些让他窘迫的话。
她把所有“模范女朋友的样子”都集合在了身上。
最后,她拉着长长的那条单子,带着他离开了。
歌微把斯文带回了自己家。
她发了一条短信,让室友蝎子“今晚别回来”,然后就把斯文安顿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直到带他回了家,她都没有问过一句他是如何受伤的。
她只是忙着使唤智能家居,同时给他找了两件干净的新衣服。
“刚才大夫说,你这段时间身边缺不了人,必须有人随时随地照顾你,你换了很多的脏器,随时会有紧急状况发生。”
歌微说着这些,就好像是在说着平常话。
“大夫还告诉我,你是昨天被送进他的诊所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