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樊漪的胡思乱想中,电话接通了。
对面的斯文“喂”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些呢喃,一些模糊,一些似是而非的沙哑。
只是光听这个“喂”,樊漪就觉得那种强烈的荷尔蒙气息从电话对面浓浓地散了过来。
樊漪把玩着打火机,问。
“干嘛呢斯文,你是不是感冒了啊?怎么嗓音这么沙啊?听上去像是昨天晚上吹了一夜的凉风啊。”
对面的斯文沉默了许久,才再度开口说话。
这一次说话,声音中的沙哑显然好了一些。
他像是刻意让自己的声调保持在一个公事公办的、不流露情感的状态里。
“我没事。”斯文说,“怎么大清早打我电话?”
樊漪:“也不算大清早了吧,平常这个点你不是早就已经在医院了?今天怎么了,这么晚还在家里睡懒觉?这可不像是你啊。”
樊漪勾起一点揶揄的笑意,半开玩笑。
“怎么,昨晚是和女朋友一起过的?”
斯文沉默了一会儿。
半空中微微凝固的这半秒,让樊漪知道,斯文这是被整害臊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这下樊漪更酸了。
斯文不是说最近跟女朋友的关系不太稳定么?这就是他说的不稳定?
樊漪酸得简直抓心挠肺。他也想跟女朋友睡觉,奈何他睡不到。
他现在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大家都有女朋友,怎么就他没有。
“行了行了,不打趣你了。”樊漪说,“咱俩本来约了今天晚上打球的,所以我打个电话问问你。”
说完这话的时候,樊漪忽然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打球的欲望了。
另外一种强烈的落寞感占据了他,让他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了。
对面的斯文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不太方便……要不然,改天吧。”
樊漪也正好想要这个答案,于是说:“那行,那就改天。”
电话就这么挂下了。临挂下之前,樊漪说:“那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你跟你女朋友的好事儿了。”
挂下电话,斯文在对面的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样子。
他从被子里露出来的上半身,有着好看又饱满的胸肌线条,如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而此刻,这一具“漫画里走出来”的年轻男性身体,正遍布了一些微微的红痕。
尤其是脖子上的这一条,一看就是曾经被人抓过。
斯文轻轻碰了碰自己身上的红痕。
有一点疼,他疼得微微蹙了眉。
但嘴角却勾起了一点微笑。
他看了一眼身旁熟睡中的歌微,站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昨天晚上刚刚动过一场手术,身体还没有完全痊愈,伤口也在隐隐泛着疼。因此,他穿衣服穿得有些吃力。
可心脏深处那种隐秘的喜悦还是如此真实。
扣上纽扣的时候反而会让他想起昨晚这些纽扣被一颗颗剥下来的样子,每一处细节都让他觉得有一种不真实感。
他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扑了一把水在脸上,然后走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歌微已经醒了,并且已经泡了一杯咖啡,坐在电脑前浏览信息。
她身上只松松垮垮披了一件衬衫外套,见到他站在那边,她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态度是冷漠中夹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疏离,就如同此刻被她披在肩膀上,随时能扯下来的衬衫一样。
斯文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愣神的功夫,歌微已经站起来,拉开衣橱换衣服。
“我要出门了,半个小时之后约了人,时间有点着急。”
她挑选出了一件低调的黑色卫衣,回头看了一眼他,似乎是诧异为什么他还站在这里。
“你今天不去医院上班么?”
最终,歌微比较礼貌地询问了这个问题,“我还以为,这个时间点,你早就应该走了。”
斯文说:“我请了假。”
他下一句原本还有其他的话。但是在对上歌微眼神的那一刻,他的话却又变成了——
“……因为昨天受了一点小伤。伤口还没有完全痊愈,所以想要再养养。”
其实不是这样。
其实他请假是因为歌微的缘故。
他想要多花一些时间,和她在一起。
只是,这个理由现在有些说不出口了。
歌微点点头:“哦,这样。”
她的态度看不出什么特别,只说:“你的伤势挺严重的,确实应该多花一些时间养养。那我先出门了,你随意,不过你最好再去医院那儿看看,看看需不需要复查什么的。”
歌微当着斯文的面穿上衣服的时候,斯文回避开了视线,只是盯着旁边一个柜子。
等歌微擦着斯文的肩膀离开的时候,斯文终于拽住了她,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
“那么——”
“昨天晚上的我们,算什么?”
歌微被他拽住,看了他一眼:“什么算什么?”
斯文咬了咬唇,目光欲言又止地在她的身上落了一圈。
他说:“我们之间总该有点关系了吧?昨晚,我们分明——”
歌微摇摇头,把自己的手从斯文的臂弯里抽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一刻,她在心里盘算着的却是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去动大脑手术的事情。
诚然,斯文帮了她,她是很感激的。
但是她现在的处境,根本不适合和任何人产生羁绊。
和她有关联的人越少越好,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的人,自然也是越少越好。
因此,歌微后退了几步,有意让自己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疏离感。
“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我们已经分手了,斯文,所以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昨晚的事情是一个意外,它并不会改变或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