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轻松氛围,随着李规的出现,瞬间变得肃杀压抑。
李璋怒目而视:“你状告国师之子,可有铁证?”
李规没有任何迟疑,脱口而出:“没有,朝堂上上下下,提吴色变,对吴博犯下的种种罪行,三缄其口。”
“儿臣虽然没有人证物证,但是昨天受吴博所邀,前往林家赴宴,只因不愿与其同流合污,就遭到吴博和林云寒联手迫害……”
“住口!”不等李规说完,李璋已经愤怒喝断。
“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你就敢状告国师之子和京都名士?”
“往轻了说,你是胡言乱语,往重了说,你就是构陷忠良。”
“朕让你去户部当差,就是为了磨炼你的性子,可你这孽子,非但不思检点,反倒变本加厉。”
“你可知错?”
李璋说的是“知错”而非“知罪”。
念在父子情分上,李璋仍旧愿意给李规最后一次机会,让他知难而退。
李规若是肯服软,他就不是李规了。
“儿臣揭发奸臣佞党,护我大炎朝纲,何错之有?”
“父皇被奸臣蒙蔽双眼,黑白不分,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
好家伙!
李规这小子,还真是不怕死。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秦枫,心里也不由对这愣头青肃然起敬。
在国师党只手遮天的至暗时刻,李规敢于不畏强权,铁口死谏,其勇气毋庸置疑,值得敬佩。
李规知道自己不可能安然离开御书房,索性把想说的,一口气全都说出来。
就差指着李璋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良牧司近五万头猪不翼而飞,造成亏空之大,对京都影响之巨,何其恶劣?”
“就算没有人证物证,世人也知道幕后黑手,就是吴博,唯独陛下不知?”
“朝廷半数官员,归于国师党麾下,拉帮结派,打压异己,推崇歪理邪说,妖言惑众,对于这些,陛下也视而不见?”
“照此下去,无需蛮国发兵,大炎依旧必亡。”
秦枫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死谏铮臣了。
原来这世上,真有人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其昏庸无道。
偏偏皇帝老儿,还是李规的亲爹,这就更罕见了。
“够了!”
李璋震怒,直接下令:“李规悖佞,以下犯上,构陷忠良,罪无可赦。”
“废其爵,贬为县男,罢其官,逐出朝堂。”
“收押宗正寺,严审严办!”
李璋儿子多,再加上李规本身就有污点,又孤僻不合群。
废掉一个这样的害群之马,对李璋而言,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门外听宣的官员,将李璋父子的激烈争论,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李规被废,众人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倒尽是落井下石。
“不愧是九皇子,果然是胆大包天,连陛下都敢骂,陛下没有直接处死他,都算是念及父子之情了。”
“哼,说到底就是个分不清局势的愣头青罢了,只知道一味强硬,殊不知过刚易折的道理。”
“他若是能够扳倒国师之子,我便跟他姓。”
“李规母族被灭,本就一身污点,若是规规矩矩,低调做人,兴许还能当个逍遥皇子,可这厮却偏偏忤逆陛下,这不是找死吗?”
“这就是与国师党为敌的下场,今天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李规。”
就在李规即将被禁军押出御书房之际。
李妙祺突然来到御书房,直接跪倒在地:“请父皇,念在父子之情,从轻发落九弟。”
“九弟年轻气盛,本意不坏,只是一时糊涂……”
李璋对待李规和李妙祺,简直是判若两人。
面对这个宝贝女儿,李璋语重心长道:“朕若是不念父子情,早已经把这逆子处死了。”
“明月,你与这逆子来往不多,为何专程为他求情?”
李妙祺与李规确实关系一般,但是年幼时,李规的母妃,却对李妙祺极为照顾,简直是当亲女儿一样疼。
李妙祺苏醒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冷宫,探望李规母妃。
哪怕是出于这份情分,李妙祺也不愿意看着李规万劫不复。
得知来龙去脉,李璋看向李妙祺的眼神更加温柔了。
“明月心善,时过境迁,仍旧初心不变,愿意将罪妃当成亲人,朕心甚慰。”
“既然明月来求情了,朕就再给这厮一次机会。”
“只要他承认错误,亲自前往吴邸赔礼道歉,朕就饶他这次。”
李妙祺大喜,连忙冲李规使眼色:“老九,还不谢恩?”
李规打心眼里感激李妙祺,更感谢李妙祺对母亲的照顾,但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协的。
“我,何错之有?!”
此言一出,李妙祺小脸瞬间煞白。
李璋更是怒火中烧,连他的宝贝女儿,都来给这个逆子求情了。
这厮竟然毫不领情?罪加一等!
“放肆!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朕今日若是不废了你,皇威何在?父威何在?”
李妙祺眼眶泛红,心里尽是无奈。
“娴妃,明月已经尽力了……”
一直坐在角落看热闹的秦枫,压根就没有帮李规解围的意思。
毕竟秦枫现在是国师党的一员,若是与李规走得太近,岂不是会遭到吴博的怀疑?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
看在前媳妇的面子上,秦枫也不能袖手旁观。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李规已经没救了的时候,秦枫直接把纸笔往地上一摔,大吼一声:“混账东西!”
突如其来的一声吆喝,把现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现场所有视线,齐刷刷的朝着秦枫看去,这才想起来,御书房里还有这么个货。
“秦枫,你怎么也在这?”
李妙祺大感意外,毕竟秦枫一直坐在角落里,她进门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