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耸了耸肩:“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在朝廷里力推主战,各种资源和权限,尽数不断汇聚于兵部,兵部的腰杆子和拳头越来越硬。”
“而前线却尽量维持现状,为后方争取徇私枉法,党同伐异的时间。”
“等资源捞的差不多了,打还是不打,陛下还能说的算吗?”
面对秦枫这一番危言耸听的论据,李璋已经后背发凉。
如果不是秦枫及时将他点醒,他还以为兵部主战,乃是彰显大炎的血性。
李璋看向秦枫的眼神,变了又变:“太子党主和,才是正道?”
秦枫嘴里竟然啧了一声,甚是不耐烦,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这里是朝会大殿,站在面前的男人,乃是一国之君。
“这件事,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陛下该不会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吧?”
“嘿嘿嘿,陛下先别急着瞪眼。”
“主战也好,主和也罢,最后的结果,都是大炎灭亡,只是时间区别而已。”
“先主和,再主战,稳住蛮国,暗中积蓄力量,一拳干倒!”
见李璋沉默不语,秦枫又开始不耐烦了,没好气道:“道理很简单,打不过就先苟住,发育一波,打的赢就我是你爹!”
此言虽粗鄙,但道理却很朴实。
与秦枫的一番交谈,令李璋收获颇多。
而且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往只不过是把秦枫的话,当成一种思考方向,重视但不多。
现在李璋却开始深入思考秦枫的言论,并且深以为然。
许久过后,李璋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现在的局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朕就算明知道兵部越界,也无法轻易动之。”
“还需剥茧抽丝……”
秦枫一拍大腿,心急道:“你可别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磨洋工。”
“资源尽数集中到兵部,现在各部都快没米下锅了,等你慢慢对付完兵部,黄花菜都凉了。”
“臣子才玩谋略,当国君的,干就完了。”
“我要是陛下,一准现在就大嘴巴子抽兵部。”
李璋嘴巴张了张,看向秦枫的眼神既是错愕,这小子虽然混蛋,可总是能说出一些惊世骇俗,却又极为务实的话。
“陛下!打孩子要趁早!”
“等对方翅膀硬了,比你高比你壮,你再动手,不是自取其辱吗?”
李璋明知秦枫说的有道理,但依旧没有松口。
身为一国之君,绝不会将自己置于不确定因素中。
但是兵部的事必须解决,因此李璋干脆利落道:“你不是想要为陈家村讨回公道吗?你只管放手去做便是,只要不触及宗法律法,以及朕的底线,朕不会约束你。”
秦枫磨了半天嘴皮子,等的就是这句话!
“陛下,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见秦枫如此有自信,李璋心里也多了一层期待,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朕圈禁你爹二十年,你不恨朕?”
秦枫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他活该!谁让他放着好好地国师不当,非要当什么卫道士,连累我过了二十年苦日子。”
“我可不想再走我爹的老路,我要过好日子,谁也别想再欺负我!”
如果秦枫说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或是报答皇恩等冠冕堂皇的言论。
李璋绝不会相信,甚至会更加提防秦家。
但纯纯的唯利是图,反倒令李璋极为安心。
身为一国之君,不怕臣子有所图,就怕臣子无所图。
“很好,你比你爹识时务!”
“从今日起,你就为朕盯着国师党和太子党。”
“朕筹划已久的寻龙大会,今夜就要举行,届时公务繁忙,你且退下吧。”
秦枫笑呵呵的转身而去,心里爽的没边。
什么赏赐,也不如李璋改变对卫王府的态度重要。
这波拱火,秦枫给自己打满分。
陛下,国师党和太子党,三方势力的猜忌链已经形成,剩下的就是坐山观虎斗了。
你们打你们的,本驸马可要腾出手,开始捞钱了!
结果秦枫刚走出殿门,就见马埠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秦枫心头一沉:“你怎么在这?”
马埠不答反问:“我是禁军副统领,今日当值,没人比我跟应该在这里。”
秦枫脚步骤停,表面稳如老狗,心里却慌得一批:“我和陛下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马埠没有任何迟疑,脱口而出:“一字不差!”
完蛋!
刚才的言论,岂不成了大声密谋?
秦枫故作镇定道:“小马哥,问你件事哈,你是国师党还是太子党?”
无论马埠是哪个党派,秦枫都已经死翘翘了。
任何一方,意识到秦枫是双面……不,三面间谍,都会将秦枫抽筋扒皮。
在秦枫紧张不已的注视下,马埠一脸傲气道:“我根本不屑拉帮结派,但如果不加入党派,我早已经被替换掉,因此我是国师党的人。”
秦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难怪吴博对宫里的事了如指掌,没想到连禁军副统领,都是国师党的眼线。
就在秦枫已经考虑,是直接放手一搏,扑上去拧断马埠的脖子,还是装作无事发生,离开宫后直接去帝姬官邸避难时,马埠的声音已经传来。
“放心,我不会把你和陛下的交谈,泄露出去。”
“加入党派,只不过是立身之策,我根本不屑与国师党为伍。”
秦枫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蹭掉手心里的冷汗:“哈哈哈,我就说嘛,马统领乃是刚正不阿之人,岂会干出双面间谍这么龌龊的事情?”
马埠点了点头:“这一点我倒是赞同你,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确实令人唾弃。”
“哈哈哈!”秦枫拍了拍马埠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