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气得发抖,手脚冰凉。
她瞪着谢云姝的背影,眼神怨毒。
太子妃、太子妃......这位置原本应该是茹月的,她那可怜的女儿,却落得如今的下场,便宜了别人......
谢云姝回到待客厅的时候,靳大夫人正好过来笑吟吟的邀请众人去坐席用饭。
今日太子爷亲自前来显然让她面上有光,整个人容光焕发的。
宾客们无不奉承道贺,眼神羡慕,靳大夫人越发意气风发。
众人簇拥着靳大夫人、准太子妃来到坐席之处,今儿女眷处一共准备了八桌,独独一桌摆在上方,圆桌面上铺着的桌布也更加富丽堂皇,橘红的亮缎上以金线勾勒着祥云灵芝大朵花卉。
众宾客心知肚明,那一桌主桌必定是为太子妃母女准备的。
靳大夫人冲苏氏一笑,正要邀请她与谢云姝上座,不料,春嬷嬷笑道:“今日这寿宴备得真是齐全,靳大夫人真是好福气呀,我们沾了光,也有口福啰哈哈哈!”
她一面说一面已走到了那上桌前,顺势便在中间的主位上坐了下来,一面含笑招呼苏氏和谢云姝:“谢大夫人、谢大小姐,快过来坐吧!”
众人:“......”
靳大夫人也目瞪口呆......
春嬷嬷与靳家的关系其实并不近,或许有几分瞧不上靳家的意思,也就是她和弟妹两个生辰之日,春嬷嬷才会亲自来一趟送礼物,有的时候她还不是亲自来,不过打发个仆妇来一趟罢了。
但她到底是太子爷的奶娘,靳家对她反倒相当的客气敬重,轻易不敢得罪。
但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奴婢,主桌根本不是她能坐的。
更何况还有太子妃和太子岳母在!
她不但坐了,还坐了主位,靳大夫人满心惶急苦涩却说不出来,显出些无措狼狈来。
这可真是害惨了她呀!要是太子妃母女俩因此而迁怒恨上她,她上哪儿说理去?她哪儿知道春嬷嬷会这么不客气?
可是现在人都坐下去了,众目睽睽之下,难道她还能把人拉起来不成?
那不是要把她给得罪狠了?
她可是太子爷的奶娘啊!
靳大夫人急得几乎额头冒汗——她这个太子大舅母也太憋屈了。
苏氏脸上也很不好看,靳家怎么搞的?
这不是羞辱人吗?
宾客们或多或少都在看热闹,太子妃是闹起来呢、还是咽下这口气?这可有趣了。
谢云倩目光闪烁,恨不得大笑,故意笑道:“大娘、姐姐,咱们过去坐吧!”
反正丢脸的不是她。
苏氏忍着她见缝插针的上蹿下跳了这半日,终忍无可忍,冷着脸呵斥:“你也是订了亲的人,怎的一点儿不懂事不稳重,姑娘家家端庄些,别什么时候都瞎掺和!”
谢云倩面色紫涨叫屈:“大娘说的什么?我瞎掺和什么了?”
“那便把嘴闭上,莫要顶嘴。”
“......”
谢云倩愤恨咬唇,到底不敢在外边显得太泼。
谢云姝冲春嬷嬷笑笑,招呼苏氏:“娘!”
她扶着苏氏朝主桌走过去。
方小柔一矮身,挨着母亲也坐下了。
母女两个皆得意洋洋。
太子妃又如何?侯夫人又如何?今日还不是在太子外家被自己压一头。
外人只会因此而看到太子爷待自己母女俩的看重与宠信,这就够了!
“哎呀!”谢云姝忽然惊叫起来,“这汤里似乎掉进了一只苍蝇。”
陵嬷嬷何等经验丰富?立刻丝滑的接话道:“靳大夫人,这桌饭菜已经脏了,不如还是撤下去吧!”
谢云姝柔声道:“发生这等意外谁也不想的,靳伯母也不必往心里去,撤了便是。”
靳大夫人:“......”
众人:“......”
春嬷嬷母女俩更是目瞪口呆。
“你——”
“对对对!换、换!这些菜既然脏了自然该换掉,快来人!”
靳大夫人见“被宠坏了的”、“有些儿娇纵”的方小柔要开口说话吓了一跳,连忙吩咐下人动手撤桌。
不然若是叫方小柔开了口,谁知她会说些什么?
虽然她不想得罪春嬷嬷母女俩,可是,更不想得罪太子妃啊!
别人不知,她还不知吗?方才太子爷与太子妃单独说了半响话,虽然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可是二人分开之后太子爷很高兴,太子妃也很高兴,可见二人相谈甚欢啊......
太子妃说有苍蝇那必定就是有苍蝇,谁敢说没有?既然如此,处理掉这桌菜肴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谁也怪不了她不是?
仆妇们听见主人吩咐,应了声是,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桌上的菜全都端了下去,连桌布桌子统统都给撤了。
春嬷嬷母女俩站了起来,尴尬极了!
春嬷嬷气得心里大骂,到底城府深,面上不怎么显,方小柔哪里忍得住?怒瞪谢云姝:“你——”
“春嬷嬷,快请上座!”谢云姝笑吟吟的指着左边最上首处一张桌子含笑道:“春嬷嬷到底是太子爷的奶娘,自幼照顾太子爷的,劳苦功高,这主桌主座理应春嬷嬷来座!”
靳大夫人没有说话,太子妃说那一桌是主桌,那一桌就是主桌吧,谁还能跟太子妃争执不成?
方小柔听毕下巴一扬轻哼出声,白眼瞥了谢云姝一眼:算你识相!
她便扶着春嬷嬷要过去入座:“娘......”
春嬷嬷反手攥住了她的手腕,不轻不重捏了捏,笑道:“不敢不敢,太子妃这话可折煞老奴了,老奴怎能越过太子妃去?这主桌主座自然该太子妃您坐。太子妃您请!”
先前没人说那一桌是主桌——虽然人人都知道,可是没人说,那就完全可以装傻充愣表示不知道。
横竖她坐都坐下去了,她到底是太子爷的奶娘,谁还敢将她拉起来不成?
说句不好听的,她倒是巴不得谢云姝把她给拉起来呢,也好叫人都看看这个准太子妃是何等的张狂、狂妄!
谁知......这贱人如此狡诈!一通胡说八道,竟弄成了这样!
她到底只是个奴婢,太子妃将来是她的当家主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大喇喇的应太子妃所言去坐主桌主座啊!那她成什么了?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