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争流,怎么会是谢争流?
这个名字从被提起开始,就不断在沉扶岚脑中回响。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将这个人给忘干净了,但直到她再次被提起的时候,沉扶岚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根本丝毫没有忘记和她有关的任何一件事。
“怎么样,这个任务你愿意接下吗?虽说那人从前只是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小修士,与那位名字相似也有可能是巧合。但谁知道曾经的魔主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办法,在雷劫之下保住自己的命呢?”凤千旒看着沉扶岚脸上不断变化的表情,暗含挑衅地开口说道。
沉扶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当着宗主丛峰的面也没有客气:“别在我面前阴阳怪气,这些年我就算不怎么踏出过皓月殿,却也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别的不说,只说你留在身边细心教养的那个女弟子,真的只是下三千一个小世家的女儿吗?”
凤千旒脸上的笑意不见了,他知道沉扶岚说的是赵清舞。
这个孩子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后手,他没想到会有人注意到她的身上来,更没想到这个敏锐的人会是沉扶岚。
凤千旒的反应自然引起了丛峰的注意,不过他此刻更在意魔族的事情,便暂且将心中的疑惑压下,转而问沉扶岚道:“此事就交由你去查清楚,若是找到了那群魔族通向上三千的路,首先将其毁掉。若是可以,那个新的魔主,也一并处理掉吧。”
听见丛峰的话,沉扶岚都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凤千旒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想来,这个任务对于师弟你而言应该没什么压力吧。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是吗?”
沉扶岚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他当然会照着丛峰说的去做,只不过这一回他也不会让凤千旒好过。
……
谢争流睁开眼睛,眸中的疯狂杀意再次被她给压了下去。
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没想到自己当初在神魔之渊中吞噬的那些无意识魔族竟然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当初她废掉自己的修士,改为重新修炼魔气之后。虽然谢争流曾经是魔主,也整理出了一套特殊的修炼功法,利用这套功法,她的等阶很快提升了上去。
但因为开始修炼魔力的时间太短,再加上李恒云只给了她三天时间,谢争流担心自己会来不及救下越铭仇三人。
没办法,她只能铤而走险,进入了神魔之渊深处,去吞噬那些已经失去意识的魔族。
这些魔族都是十分强大的存在,随便一个都有魔将等级的力量了。
但就是因为他们过于强大,而自身无法承载这样的力量——也就是魔族版本的“走火入魔”,所以才会失去意识,完全沦为屠杀机器。
这样的无意识魔族会被放逐到神魔之渊里,永远没有再逃出来的机会。
而正是这样的存在,又偏偏凝聚了最为纯净的魔气。
谢争流急于获得强大的力量,只能去吞噬这些无意识魔族,来让自己变得强大。
好在她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在吞噬了大批无意识魔族后,谢争流勉强拥有了堪比前世的强大魔力。
但这样牺牲了安全换来的力量,也充满了危险。
这段日子以来,谢争流已经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意识里出现了别的声音。她的性子越来越冷漠,整个人都有了一种嗜杀的倾向。
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后,谢争流只能迅速集结了队伍,前去带回了师父和庄有乾他们。而后她立刻开始闭关,将魔域的事情全部交给了沈琢玉处理。
在闭关的这些日子里,谢争流努力压制了那股外来的意识,拼命想要让自己恢复到从前的清醒和冷静。
现在看来她的做法还是有用的,但这压制恐怕只是暂时,她还需要长久地修炼,直到彻底将从神魔之渊得来的力量炼化成自己的,才不会被那些无意识魔族残留的东西所影响。
做完了这些,谢争流将无极、小凤凰还有藏在她识海中的昊天塔器灵释放了出来。
而这一次见面,谢争流能明显感到这三个家伙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忌惮。
大约仙魔天生就是相克的,即便他们很清楚面前的人是谢争流,更清楚这个与他们有着灵魂契约的人,是绝对不会伤害他们的。
但此刻身处被魔气包围的大殿里,三只器灵和神兽都感到非常不适,连带着对满身魔气的谢争流都生出了抗拒之意。
谢争流与他们的契约是连接着意识和心灵的,当然也感受到了他们的排斥。
她虽然感到遗憾无奈,但还是主动道:“如你们所见,我已经是魔域之主了。我放弃了修仙之路,选择了修魔,此后恐怕也与仙道无缘了。但你们不一样,你们要么是仙器之灵,要么是天生神兽。我知道你们无法承受魔气,更厌恶和排斥魔气。所以我愿意放你们自由,你们可以选择和我解除契约,然后离开这里。”
谢争流的声音十分平淡,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失去伙伴的伤感。
她知道自己的感情在无意识魔族的影响下已经变得淡漠,她不敢保证接下来那些残存意识的侵袭会不会成功,所以谢争流不敢让他们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昊天塔被我契约的事情已经让人说了出去,而我魔主的身份也已经传遍了上三千。如今昊天塔的本体还在第三浮空岛,一旦这些人想起了这件事,我担心昊天塔会遇到危险。”
谢争流直白道:“我是希望与你们分开的,我们的缘分大概已经到此为止了。”
小凤凰还想说些什么,但他一对上谢争流那双鲜红的眸子,便下意识浑身战栗,一身凤凰毛都炸了起来。
三个非人族互相对视了一眼,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的动作全部都落入了谢争流眼里,小凤凰下意识的反应谢争流自然也没有错过。
她轻叹一声,主动道:“解除契约吧,我们已然不同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