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公社太小。
围绕着刚才那个供销社,算是有些粮油站、面店之类的小门面,别的地方就也是些普通的民房了。
余穗走了十多分钟,就把周围走完了。
她停在了离供销社五十米远的小学门口。
这年头的学校有围墙,但没有大门,围墙外头有一块黑板似的东西,看起来是布告栏,下面突出一点点边沿,放着几截粉笔头。
小学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这声音,听着让人感觉亲切。
余穗突然就想家了。
想已经去世的外公,那个从事了一辈子教育工作的老人。
父母很早离异,余穗小时候,也跟着外公在学校里长大,可等余穗工作了,可以反哺的时候,外公却生病去世了。
而现在,余穗的灵魂穿越到了这么个不知道是不是虚无的世界,身体留在原来的世界会怎么样呢?
估计是没人会惦记她的。
余穗心情低落下来。
她拿起黑板边沿的粉笔,开始在黑板上作画。
画外公的脸,画外公喜欢的长城,最后,在旁边写上外公喜欢的词,《沁园春·雪》。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声:“字不错。”
正全神贯注的余穗吓了一跳,粉笔头都掉了。
她转头,看见是夏凛生,连忙跑了。
不是矫情。
而是心虚。
也不知道原身会不会这些,万一不对劲,还要面对盘问。
但是夏凛生追了过来。
这男人也不知道当的什么兵,跑得特别快,余穗没走几步,就被男人拽住了手臂:“等等,我说几句话。”
余穗别开脸。
“……别哭了。”男人递过来一块折得四四方方的手帕。
灰色的,看着还挺干净。
余穗摸了摸脸。
是有点湿漉漉的。
刚才想到外公,她是心里很难过。
但手帕这种很私人的物品,还是不要了。
她没有对男人一见钟情的习惯,就算什么订了娃娃亲的男人,她心里也不会真当自己的对象看。
余穗没接,继续别着脸。
男人的手伸了很久,最后无奈地收了回去:“咳咳!余秋说的那些,我确实听说了,所以……一开始看你没认出我,心里……不管怎么说,对不起。”
余秋?!
所以,刚才要挽胳膊那个女青年,就是女主余秋?!
余穗依然别着脸,只震惊于男人提到女主,都没怎么在意后面的话。
哎呀,不愧是男女主,他们应该早就认识了。
所以这男人真的是来问罪的吧?
不不,说不定,一开始他是来退亲!
余穗想着这些,暗自叹了口气,淡漠开口:
“无所谓了。我知道早晚会有这种话传出来。咱这地方,就是闲话多。我跟个知青说了几句话,就有人说我看上人家;我生病不出工,就是我看上知青要上吊了。
其实,无非是知道我娃娃亲对象当连长了,以后说不定我会比他们好,他们心里难受,就最好说得对象不要我了,他们好看笑话。这些话传来传去,你果然生了心思,看见我也不喊我,我能理解,不用对不起,我习惯了。”
倒打一耙。
妥妥的倒打一耙!
是有些不地道,还非常绿茶,但这是余穗目前唯一能给自己找回一点面子的办法了。
她没有原主的记忆是不假,但是这些天,那个便宜娘天天的骂,让余穗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农村,是最爱传花边新闻的。
原身跟知青眉来眼去、闹到上吊威胁家里的事情,确实不是啥好事,早晚会传出去,这不,村口大妈都在吃瓜呢!
既然这样,还不如先捡不重要的认了,再把夏凛生拉下水。
结果会怎样还不知道,但最起码别让夏凛生真当她是个傻子兼大烂人,什么责任都是她一个人的。
这不还是因为你夏凛生当连长了,还老不在家嘛,所以,她这个对象被人嫉妒被人欺负了。
那拜托,就算退亲,也相对客气些,别闹大,不然她在农村不好生活啊。
夏凛生沉默地站着。
他的表情余穗看不到,一时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么僵持着,总不是个事。
余穗想着把这个剧情速战速决,干脆说道:
“既然你都听说了,我估计你想好了,那咱们就回去吧,我确实被人说得名声不太好,你要退亲的话,直接跟我爹娘说就行了,我没意见。”
余穗说完,头前走了。
身后,男人的影子盖住余穗的,在日头里晃来晃去,拉得特别长。
余穗知道他跟着一起走,心里认定是要回去退亲了。
可走到供销社附近,男人开了声:“你等一下,我买点东西。”
余穗:“那我先走。”
高大的影子没再跟上来。
余穗只管顺着来时的路走了。
初秋,已经十点多了,日头下走着,挺热的。
余穗抬手擦汗,后面有车铃声轻响:“坐车上吧。”
余穗回头看了看,夏凛生的自行车车把上,一边挂了那条四块多钱的咸肉,一边挂了个大网兜,里头有麦乳精香烟什么的,一大兜。
余穗眉头跳了跳,心里在想这人买这些东西是给谁的。
不过想来不会是给自家的。
都要退亲了还给啥呢!
夏凛生已经把自行车推到余穗前面,像一开始那样倾斜着:“走吧,不早了。”
余穗没拒绝,坐了上去。
毕竟坐车比走路要干净省力许多。
夏凛生又脱自己身上的草绿色外套,然后递给余穗:“挺晒的,要盖吗?”
余穗有些惊讶他的体贴,但也接了。
确实晒。
她现在这个身体皮肤还挺白的,按便宜娘的说法,是村里最白的姑娘。
她就喜欢自己干干净净、漂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