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这才抬眼看看余穗,收了钱,出了票,余穗自己去窗口拿饭。
余程跟过来:“姐,不是回家吃吗?你怎么还买?”
余穗:“那你看着我吃。”
“姐!”余程跺脚。
余穗没管他,拿了切好的半只鸡,捧了两碗饭放到桌子上,只管开吃。
余程这才也拿起一碗来吃。
余穗很快吃完饭,搁了筷子才说:
“你能知道要好好读书,姐姐很高兴,既然答应了要带你在外面吃,所以还是在公社吃了。另外,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这个点我们骑自行车回去,正好能赶上社员下午出工,那问你的人就多了,这个说,余程你去哪儿了?那个说,余程听说你要去读高中,也有人说,余程你这样是浪费钱,余程就你也想考状元啊,巴拉巴拉一大堆是不是?何必呢?”
余程乖觉得点点头:“还真是啊!姐,还是你想得周到,你现在很会想事儿了。就是这么好吃的鸡,只有我们两个吃……我心里……”
余程四下里看看,才说完了话:“……很愧疚。剩下的,咱们给爹娘和大姐带回去吧?”
余穗:“这个你可以吃,我想好了,把给你的第一个月一块零花钱扣下来,我再添五毛,给咱爹娘大姐也买半只,你同意吗?”
余程立马点头:“可以。我能去读书,都亏了你,我不用零花钱。”
“那就这么定了。”
余穗又去买了半只。
好吧,本来也没想给余程零花钱,不过是试试他的心。
结果挺好。
还知道想着爹娘和大姐,那就不是“白吃”。
姐弟两个吃饱喝足了,这才骑着自行车回家去。
等快要进村的时候,余程指着小湾头说:“姐,你看,那边好多人,不知道在看什么。”
余穗只管骑:“我看他们干什么,赶紧回家是正经,晒得很,要不是为了你报名,这天气我不出门。”
余穗弓着背地骑自行车,很快到了自家门前。
却见余禾苗抱着余果站在门口,正全神贯注地向东边望着。
余穗按了下车铃,余禾苗回头,那表情明显吓了一跳:“呀,你们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得傍晚才回。”
余穗下了车,也往村东头望望:“大姐你看什么呢看得这么认真?”
余禾苗皱着眉:“老章鱼死了!娘带着兰兰看热闹去了,哎呀,不知道怎么的,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舒服,老跳。”
这消息也太突然了。
她可还想着要去观察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老年痴呆呢,怎么就死了呢?余穗不禁也皱起眉头:“什么时候的事情?”
余禾苗:“不知道几十死的,但是十点多有人发现的,然后就闹起来了,娘他们放工就都去看了。”
余穗:“知道怎么死的吗?”
“我不知道,娘说是有人去河边洗脚,看见老章鱼倒在河滩上,一开始还以为他睡觉,直到看着一两个小时都没挪窝,人家才去仔细看,发现早就没气了,就去喊了他儿子过去,算是确定死掉了的。”
余穗一下子就把自行车交给余程:“小弟你把东西和车都拿进屋里去,我也去看看。”
余禾苗在后面喊:“穗你在外头看看热闹可以,但你别往停灵的地方凑啊,晦气,要是看见娘了,叫她赶紧带兰兰回来吧。”
“知道了姐。”
余穗嘴上是这么回答姐姐,但心里却想,死了一个人,还是死在河滩上的,这不算非正常死亡吗,这不用报警吗?
怎么会马上停灵办丧事呢?
事实上,当余穗到老章鱼家的时候,确实是已经停灵了。
小湾头总共四户人家,老章鱼家占了两户,就是他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两家。
但是现在,停灵的地方,既不是大儿子家,也不是小儿子家,而是位于两个儿子家中间的猪棚。
周围很多人看,余穗走近些就看见孙玉英抱着余兰兰,伸长脖子听人议论什么。
余穗走过去把她拉出来:“娘,别带着孩子往这种事里挤。”
孙玉英甩甩头:“嗐,我没挤进去,就是在那听人说发现老章鱼的事儿呢。大家都在说,这俩儿子也做得出来,老子死了,满嘴的血,他们俩却一个都不想理,还是几个老社员把人抬回来的,但是大儿子家不许放,小儿子家没人,这不,暂时把人放在猪棚,他大儿子说,让人去喊了小儿子回来,直接埋了就是了,也别停灵了。”
余穗:“啊?可是这种事,不是要报告公安局的吗?”
“他家大儿子没说。我瞧他那样子,老子死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可解脱了,老章鱼老年痴呆了,天天到他家拿东西吃,他可烦了。你看你看,这个余高敏也是,跟你差不多大了,听说老章鱼死了,他还笑呢。”
孙玉英说到一半,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青年。
今天第二次听见余高敏这个名字,据说是自己这身体的同学,余穗便顺着孙玉英的手指看了一眼。
是个高瘦的青年,果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余穗:“他和老章鱼什么关系?”
孙玉英:“嗐你真是,老章鱼的小孙子呀,发现老章鱼死的时候,人家先看见他在附近,就说,‘哎,余高敏,你爷爷死了,你快去叫你爹娘来弄回去’,结果他说‘我爹娘昨天就走亲戚去了,这不关我事’。你看,亲孙子哎,就这种态度!”
余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快速地闪了闪:“孙子?大儿子家的还是小儿子家的?”
孙玉英:“你像是不认识似的!小儿子家的呀!陈小凤的儿子!”
确定了余高敏的身份,余穗不禁喃喃自语:“小儿子家的?所以,早上遇见的,就是他的娘,老章鱼的小儿媳妇?他怎么说爹娘昨天就走亲戚了呢,不是今天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