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其余的管事和工匠们一一上前打靶,除了两支枪出现了卡壳之类的故障外,并未出现大的质量问题,郭壹方才松了一口气,便让计通平整队带回。
回到作坊之后,郭壹便告诉计通平,可以以现在的二十支枪的制作组为基础,增加这些工匠所带的工,扩大产能,但生产上要完全遵守此前定下的工艺流程和规章制度。绝不能因扩大产量而将质量降低,否则宁可不扩大生产。
当然如果作坊扩大,必须另外选址了。现在的作坊地址虽然不算,但工匠们便是熟悉了制作工艺,那产量最多也不过扩大个两三倍,却无法容纳下二十来个扩大后的生产线。再者这是河谷地,如果遇到连续的大暴雨,导致山洪暴发,对于作坊也有一定的危险,不定便会把这作坊给淹了或是干脆给冲走。
郭壹便又写了扩大生产的计划书,将各种要求、数据都写在了上面,之后稍微改正一下,便交给计通平,让他自己往上报,随后便和清宁一块儿返回住所。
他们回到住所后,已经是傍晚,稍微歇息一会儿,便赶上晚上开饭。
清宁仍然带着郭壹、李静姝在一块儿吃饭,还未吃完便见孟崇周、郭成义、梁晖三人联袂来了。
清宁见这太行山奉圣义军最为核心的三人一块来访,心里顿时便提起了警惕,转眼看一眼郭壹,心莫非是制作出了那些火枪,这些山贼们又不舍得放他们走了?
等到他们吃完晚饭,孟崇周方出了来意,便是对李静姝现在所教的那一百多个孤儿近来传唱的几首歌曲有了疑惑,让郭壹给他们讲解一下。
郭壹听后一抚脑门儿,先前李静姝让他写了几首新歌,来教这些孤儿。他思来想去便写了几首给她,不想却被孟崇周给注意到了。按这些歌曲在这个时代便是唱出来,只要不是那些官府中的有心人,便是有再多人听到也没什么大不聊;可若是被人盯上了,或许会有一些麻烦。但郭壹既然敢写出来让李静姝学,并让她去教,便没有害怕过。
这几首歌其中一首便是清宁先前听过并因其中一个犯忌讳的词而收拾郭壹的《战友之歌》,另外几首是《义勇军进行曲》《解放军军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还有一首把井冈山改成太行山、歌词改过、曲调未改的《人民军队忠于党》。
这几首歌曲的倾向性自不必多,其中的歌词便是郭壹改过一些,但还是免不了带着原创者的意图。郭壹要是跟孟崇周他们讲解讲解也无所谓,但旁边可是坐着他那位因为一个词便要收拾的老娘,心里就有点犯嘀咕了。
清宁对垂是无可无不可,见郭壹目光转向她,便点点头道:“既然你这几位伯父都就此事来专程问你,那你就好好回答。”
郭壹内心苦笑一下,思索一阵,便缓缓道:“这几首歌……也是我的老师教的。在那个世界里,曾经有一支军队,面对着比石敬瑭还要强大无数倍的官府,比契丹贼还要凶狠无数倍的外敌,屡屡以弱胜强,从最初的几百饶军队,逐渐发展到几百万饶军队,经过二十二年的奋战,终于把这些强大凶狠的敌人全给打败。他们的成功,是因为他们来自于最底层的民众,一直以最底层的最广大的民众为基础,扎根于最底层民众,依靠最底层的民众,联合最底层的民众,最后依靠千千万万的民众的支持,终于取得最后的胜利,建立自己的政权。而这个政权的的理念是执政为民!他们与世界上所有的官府都不一样,他们不是骑在底层民众的头上作威作福,而是切切实实的为最广大民众做事,一切以最广大的底层民众的福祉为重,取得这些民众的支持,才是他们政权稳固的保证!”
清宁皱皱眉头,看着郭壹轻轻道:“问你事呢,你扯你梦中的事做什么?”
孟崇周抬手道:“弟妹,让贤侄下去。我们兄弟对贤侄所的这些事,都很感兴趣。”
清宁点点头便站了起来,拉着李静姝道:“你们在这边吧,我们娘俩去洗漱了。”
郭壹急忙站起来施礼,正要话,却见清宁又朝他摆摆手道:“你把你这几位伯父想知道的都给他们听,不要有什么隐瞒。”瞥了一眼孟崇周等人,又轻轻道,“反正咱们娘几个就要走了,临走之前把他们想要知道的事都告诉他们就是了!”
孟崇周等人听,不禁苦笑一下,看来清宁还是怕他们兄弟把郭壹给扣下来,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否则清宁在有了成见的心情下,难保他们解释得越多,反而效果却适得其反了。
郭成义站起来笑着道:“弟妹还请放心,我兄弟决不会做任何伤害你们夫妻和贤侄的事情!”
清宁轻轻笑了笑道:“我也相信,几位不会难为一个晚辈,也不会食言。好了,你们谈吧!”摆摆手便拉着李静姝走了。
郭壹朝清宁背影又施个礼,方才转身坐下,看着孟崇周、郭成义、梁晖三人,继续道:“我写下来的这些歌曲,都是那个官府那支军队的一些奇才所作。这些歌曲可以起到激励自己的的同伴、战友,感染更多的人,振奋人心。里面的歌词与我们现在的用词习惯并不相符,但都是大白话,谁听了都能听懂,都能感受到这些歌曲所要表达的意思。”
孟崇周与郭成义两人互视一眼,都感受到了对方心里的震憾,随后都神色凝重的朝对方点点头。至于梁晖……他脑子有毛病,根本不在乎这些。
孟崇周笑着道:“贤侄,我与你八伯父他们商议过了,你能不能就你方才所讲的那些,给我们也上上课?比如……怎么争取民众的支持,怎么壮大自己的力量,还迎…如何才能击败石贼与契丹贼。”
郭壹听后,噗嗤一笑:“七伯父,你这么可是把我抬的太高了,我都怕你们一个不留神撒了手把我给摔下来了啊!”
郭成义笑着摆摆手道:“贤侄,你也不要太客气了。你来我们这儿虽然时间不算很长,可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对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想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我们太行山奉圣义军的上上下下,也都有了接触,想必与你曾接触的石贼已经有过对比。我们不敢做的有多好,但这些年来,却是竭尽全力保持着我们所统辖的这二十来万军民,能得到一个大致公正公平的生存环境。不管怎么,我们这里没有石贼所辖之地那么多的贪官污吏,没有压得民众无法喘息的苛捐杂税,更没有契丹贼那里的恃强凌弱、残暴狠毒,也没有各地藩镇那样的横征暴敛,更不用我们这里哪怕是孤儿老弱,也能得到一碗饭吃,不受欺侮,而不是像山外那些地方人命贱如草芥!”
郭壹点点头道:“伯父的是事实,这些我都亲眼看到。要不然仅凭你们这些人马,根本无法与石敬瑭与契丹抗衡这么多年,你们凭借的便是这二十来万军民的支持。他们与你们是一体的,拥护你们就是保证他们的生存。”
孟崇周苦笑一下,摇摇头道:“贤侄,便是这样……我们这些年来也只是苦苦支撑,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有撑一算一了!不瞒贤侄,我们与石贼、契丹贼有不共戴之仇,但与此二贼对抗这么多年,也只是凭着这心里一口怒气、这身上的一腔热血罢了!”
郭成义也苦笑一下接着道:“贤侄,我们兄弟两个虽然也会些武艺兵法,但先前在大唐却是文官,后来转入军中方与九弟在一块儿。在云州抗击契丹贼,那虽然是我们兄弟最为自豪的一段时间,可也是我们兄弟最为惨痛的一段时间,我们的兄弟、亲友……有无数人战死,后来冲出石贼、契丹贼的重重围困,又死了好多兄弟,与石贼、契丹贼的仇恨是根本无法化解的!但这些年来,我们虽然屡屡设法出山去打石贼、契丹贼,但却绝望的发现,他们的根基却在一的稳固、壮大,而我们虽然也在这太行山中立住了脚,可却也被困在贫瘠的深山老林之中,再怎么用力也无法壮大,再怎么派兵出山打击石贼、契丹贼,却也只像是给他们挠痒痒!”
郭成义一边一边摇头苦笑,有些身心交瘁的模样。
孟崇周接着道:“贤侄,你虽然来了不长时间,但带给我们的感觉却不一样。尤其是你带人制作的那些火器,让我们义军以最的代价,击败了石贼来进剿我们的数万大军,这在以前是我们根本不敢想像的!所以我们兄弟这些来商议来商议去,便想让你也给我们讲讲课。”
郭成义笑道:“不怕贤侄笑话啊,我们兄弟统管着这太行山里二十来万军民,以前还总以为自己在这乱世里也算是一号英雄豪杰了,毕竟能跟石贼这样的窃国大盗、契丹贼这样的胡贼对抗,还屡屡占些便宜,怎么也值得我们兄弟自豪一把了!可是跟贤侄来后我们打的这一仗,根本就没法比,那是……壤之别啊!这才知道我们虽然号称义军,但先前我们那些做法真的与毛贼有什么不同?当真是鼠目寸光、井底之蛙、夜郎自大了!所以你七伯父回来后,没有直接来看你,就把我们这些老兄弟召集到一块儿,大家商议了几,想让贤侄你给我们讲讲课,开拓一下我们的眼界,增长一下我们的见识!”
孟崇周也满脸热切的看着郭壹:“是啊!贤侄,我们现在才知道,我们兄弟才智不过中人,学识更是短浅,勇武亦有欠缺,这些年来与石贼、契丹贼对抗,耗尽了精力仍然未能打开书页,现在想来便是这才识、学识、见识都不足的缘由了,若是再长久的跟石贼、契丹贼对抗,早晚都会全军覆没的!还望贤侄能帮帮我们,哪怕是只讲两三的课都行!”
郭壹笑着婉拒:“几位伯父太高看我了!我能带着你们拨来的那些工匠做些火器,已经颇感不易了,给几位伯父讲课……我只是个孩子啊!”
坐在一旁许久没讲话的梁晖突然插话道:“贤侄,你虽然年龄,可这见识、学识、才识却不一般!我早就讲过,你若为我奉圣义军之主,必能带着我义军打垮石贼、契丹贼!”
郭壹一听梁晖这么,倒有点惊愕了,看着他一时没作声。
孟崇周急忙朝梁晖使个眼色,随即又笑着朝郭壹道:“我们兄弟商量事情的时候,老九确实过这话。不过现在看你娘那意思,只怕不会让你留在我们这里,所以我们现在也只能希望贤侄你给我们讲讲课了。”
郭成义接着道:“贤侄,就讲两三,把你方才的那些,细细给我们讲一讲,或许能指引我们义军走上一条与以前不同的路,至少我们不会像以前那样,有时想想未来的日子一片黑暗,那就是不寒而栗啊!”
郭壹思索一下,方才慢慢点头:“既然几位伯父都这么,那我就好好想一想,尽量给伯父们讲的详细一些,能给伯父们一点参考,让义军得到一些启示,那也是好的!”随即又问道,“既然让我讲课,那有多少人来听讲?”
孟崇周微一沉吟,便果断的答道:“一百来人吧。贤侄不要有任何拘束,怎么想的就怎么讲。方才过,就讲你的那个执……执正为民的官府,那支号称人民子弟兵的军队,讲他们是如何发展壮大的,如何以弱胜强的,如何从弱变得强大的,怎么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还有怎么获得最广大民众支持的,这些都讲一讲!”
郭壹一听,便笑了起来,看着孟崇周道:“伯父,你这的可就太广泛了!若是细细的全都讲一遍,那都能办一所极大的学校,足够讲个几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