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季老太医之所以致仕回乡,就是因为看不得深宫之中的阴谋与暗算,他一生救人无数,可宫中为了争名夺利而死的人实在太多,他救不过来,也无能为力。
他如今也已年老,只想安安稳稳地守住自己这一方天地,再不愿被牵扯进大宅院中的污糟中。
落卿璃看出季老太医的犹豫,可此时此刻她也别无他法了,今日若请不来季老太医救治祖母,纵着大房那些人留在慈安阁,只怕明日就要再邀江南的官眷来吊唁祖母了!
想到这,落卿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先生,先前听这位哥哥说您时常为百姓义诊,我便知道您是有仁心在的。祖母殚精竭虑呵护我们长大,我们无以为报,只盼能多给我们些时日尽孝膝前。您从医半生,医术精湛,相信以您的医术一定可以治好我祖母!”
落卿璃眼中的光微微黯淡,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可是那种真真切切被祖母呵护的感觉,她却从未体会过。
“医者治病,也医人心,我知道您有您的顾虑,我可以向您保证,绝对不让您牵扯进乱麻中来,但求您医一医我祖母,全了小女孝悌之心,我和妹妹不胜感激!”
落妍欢亦是泪眼朦胧,也跪了下来:“请您救救我祖母吧!”
落卿璃的话句句说进季老太医的心里,他就算是心再硬,也不禁为其动容了。
医者治病,也医人心,病者何分高低贵贱,都是医家该倾尽毕生所学救治的。
景约见状也是不忍,他上前搀住季老太医的衣襟道:“师傅,咱们去吧,总不能让几个姑娘失望而归,若您不愿出面,徒弟愿意且试一二,权当做是您对我学习医术的考察了。”
“唉,你们啊……”
季老太医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缓缓摇了摇头,就当落卿璃等人以为季老太医要拒绝她们时,季老太医又沉声道:“还不去准备药箱?”
景约一怔,随即咧开嘴角,连连应声:“是,徒儿这就准备。”
落卿璃和落妍欢对视一眼,心头一松,满脸欢喜。
“多谢老先生!”“多谢老先生!”
季老先生和景约坐上落妍欢的马车,她自己坐进落卿璃的马车同乘。
一行人快马加鞭地往落府赶,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马车竟在半道上被两个蒙面悍匪截住了。
其中一个高个子悍匪嗓音沙哑,扬声呵斥道:“马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把值钱的东西都孝敬出来,莫等我亲自请你们。”
景约率先下来,好言好语和他们解释:“二位爷高抬贵手,我们急着去救人的,未曾带什么贵重东西。”
高个子眯着眼瞄向景约的脸,嗤笑一声:“就你一个文弱小生还治病救人?你分得清草药吗?”
季老太医见状也撩起车帘,苍老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们真的要去救人,还请二位通融一下。”
两个悍匪不置可否,另一个胖悍匪歪着头看向落卿璃那辆马车,嚷道:“磨磨唧唧干嘛呢?老子让你们下车!”
车内,落妍欢吓得花容失色,小脸煞白,惊恐地拉住落卿璃的袖口。
“四姐姐……怎么办,我害怕……”
落卿璃眼中也多了丝惊慌,她定了定神,轻声安慰:“别怕,先看看再说。”
季老太医道:“里面是我的小孙女,胆子小,怕是吓坏了,就别让她下来了。”
景约生怕几个小姑娘被悍匪看见,赶忙拿出仅有的银钱递给悍匪:“我们出门就带了这么多,改日再孝敬二位爷。”
“这点钱打发要饭花子呢?”高个子翻了个白眼,虽然把银子收下了,却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景约心底怒骂他们无耻,暗暗握紧了拳头道:“还是让我们走吧,不然若是硬碰硬,你们未必能占到便宜。”
不料胖悍匪竟是丝毫不收敛,他勾起一抹淫荡的笑容,贱兮兮地凑到马车前:“哦?你还有小孙女?多大了,美不美,让小爷我看看啊?”
落卿璃咬紧了红唇,脑中飞速思考。
该死!出来的急,她忘了带上扇刃了,若是扇刃在手,他们定能全身而退的。
怎么办……怎么办……
云茶和霜花一咬牙,起身想要守在车门口,把两位小姐护在身后,却无意中碰到了座位下的某个机关。
嗒嗒两声,座位下弹出一个暗格,里面不仅有匕首、弓弩等小型武器,还有一些应急止血的药物。
她记得,上次艾新光的生辰宴,南宫霁离开时借用了她的马车,原来竟是给她备上了这些……
落卿璃的心跳乱了一拍,双眸闪烁间,不知涌现出的是惊喜还是其他意味。
她轻轻拾起暗格角落处的小纸条,垂眸失笑。
淡香矜贵的乌金墨写尽了他的恣意潇洒:
【太子殿下英明神武】
落卿璃皱了皱琼鼻,心里暗道:幼稚的自恋鬼!
马车外,胖悍匪已然走到了近前,落卿璃敛了笑容,将匕首藏进袖管,安慰似的拍了拍落妍欢的手,而后低声和云茶霜花交代了些什么。
随着清浅的月光撒进车轿,胖悍匪已然挑起了车帘,一脸猥琐。
“呦?一车的美人儿?下来让小爷我仔细瞧瞧啊!”
落卿璃勾起一抹温婉清丽的笑容,提着裙摆施施然下车,半点窘态都没有,只是冲着景约轻轻眨了眨眼。
景约会意,但是又有点迷茫,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和两个悍匪抗衡?
落卿璃声音清冷,娓娓动听:“你现在看到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吗?”
胖悍匪桀笑一声,挺了挺一身的横肉:“他们可以走,你留下。”
云茶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们小姐是谁?”
高个子哼了一声,吊儿郎当地从腰间抽出长刀:“我们哥俩浪荡江湖多年,多少官府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