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蕊颐心想,只要这次能续作出沈栖眠亲自作的诗词,一定能获得他的认可。
这也证明了他们心有灵犀不是吗?
石蕊颐越想越美,期待地望着沈栖眠,仿佛他不同意,她就要磨到底一般。
沈栖眠微一沉吟,坦坦荡荡道:“也好,正好本公子也想领略一下诸位的文采。不如这样,本公子作上阙词,若几位姑娘谁能最先对出下阙词,而且要对仗工整、文韵适宜,便能成为本次诗词擢考的魁首,如何?”
落卿璃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沈栖眠又道:“诸位贵女都可参与,只要能对得出来,便可直接获得优等成绩。”
此话一出,底下的贵女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全都斗志昂扬地竖起耳朵,攒着劲儿,誓必要对出下半阙诗词。
能对出沈栖眠出的诗词,足够她们吹到儿孙辈了!
只有落卿璃听了沈栖眠这番看似是福利的言辞,露出一抹意味不明地笑容。
奖励越吸引人,就证明完成的难度越高,只怕一会儿有很多人要绝望了。
给大家嘴里喂了颗甜枣,再用赤裸裸的现实给众人狠狠一击。
噢……一会儿说不定会有人当场哭出来。
这么腹黑的计划,怎么想都不像是沈栖眠能计划出来的,倒像是某位太子爷的作风。
落卿璃红唇弯弯。
在众人的注视下,沈栖眠淡然开口说出上半阙词:
“一纸续闻,杜少陵五言绝唱,范希文两字关情,吕纯阳三过必醉,滕子京百废俱兴。诗也,儒也,仙也,史也。前不见古人,独我潸然泪下。”
只能说,“京城第一才子”这个名号当真是名副其实。
寥寥片语,沈栖眠以数字作头引,将那些如雷贯耳的文人墨客和他们在诗书上的造诣结合起来,更显得他阅文无数,底蕴深厚。
场上一时鸦雀无声。
对比沈栖眠的这半阙词,前时贵女们作出的诗词就像过家家一般,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石蕊颐脸色煞白,她还以为沈栖眠这样的翩翩公子,与女眷对诗,只会出一些关于风月花景的题材,她是擅长这种喻物颂情的诗词的,却没想到沈栖眠竟然一点水都不放!
落妍雪心头亦是一惊,她很想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众人面前大显身手,可这半阙诗实在是太难了,她实在是对不出来,急得她满手是汗。
底下有贵女窃窃私语:“还好站在前面的没有我,这跟当众凌迟有什么区别……”
落卿璃耳聪目明,听到贵女们的感叹,轻笑出声。
还是有区别的,凌迟后是真的死了,但现在作不出诗来的话,可能还需要带着死一般的意志活下去……
石蕊颐听见落卿璃的笑声,就像终于找到了出路一般,迅速将苗头对准落卿璃。
“早就听闻落四姑娘文采斐然,如今四姑娘既然发笑,想必是对出下阙了?”
落卿璃莞尔一笑:“略有想法,不过两位姐姐一定比我作的更好,还请两位姐姐先作。”
石蕊颐一滞,她一点头绪都没有,又没办法在众人面前承认自己对不出来,只得闷不做声低头狂想。
落妍雪也是十分后悔提议再切磋,如今她这个挑头的人若是对不出来,只怕会沦为整个江南的笑柄。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落卿璃福身一礼,碧青色的纱裙越发衬得她钟灵毓秀。
“如此,小女便献丑了。”
沈栖眠和煦道:“落四姑娘请讲。”
落卿璃上前一步,美目流转,神色从容。
“我的下阙是:万景争睹,扬子江北通巫峡,洞庭湖南极潇湘,巴陵山西来爽气,粤粥城东去疆岩。流者,潴者,峙者,镇者,此中有真意,唯谁领略得来。”
人们同时一静,眼中的神色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欣赏,霎时满场称赞!
沈栖眠上阙言情:文人墨客,诗斗千金。
落卿璃便在下阙接景:写尽长渊疆土内的大好河山,波澜壮阔。
无论是从文采还是格局上,落卿璃这半阙丝毫不输沈栖眠,生生续写出一篇壮丽华章!
刚才还信誓旦旦要夺得魁首的石蕊颐和落妍雪,此刻毫无疑问地被落卿璃碾压成了尘埃,甚至都没人注意到她们俩愤然拂袖离场了,所有人的目光通通只为落卿璃一人停留。
孟老夫子连连颔首,他将紫红明珠交予落卿璃,摸着胡子笑道:“落姑娘,来日你到皇渊书院报道,可一定要当老夫我的学生啊!这么好的苗子,可别让那些老古板教残了。”
落卿璃不免失笑,她还有好几科没考呢,孟老夫子这就着急收她当学生了?
沈栖眠折扇轻摇,煞有介事道:“孟老夫子曾经可是太子的太傅,收学生的标准很高哦!”
“能得孟老夫子青眼,是卿璃的荣幸!”
落卿璃灵眸潋滟,礼貌地给孟老夫子见了个礼,待孟老夫子和其他考官走后,她却忽的一怔。
昨日柳町蓝污蔑她之时,孟老夫子和南宫霁都在场,却并未感觉到南宫霁对孟老夫子有多爱重……好像孟老夫子也没表现出和南宫霁的亲近感来。
若南宫霁真是孟老夫子从小教到大的爱徒,两人怎么会如此生疏呢……
察觉到落卿璃的疑惑,沈栖眠脸上的笑容微凝,顿了顿,缓缓道:“孟老夫子教的是……殿下的亲兄长。”
说罢,沈栖眠喟叹一声,脸上也多了抹凝重之色,摇摇头离去了。
落卿璃怔在原地,轻声喃喃。
“原来,他还有个哥哥……”
中宫尚在,太子的身份只能落在中宫嫡子身上,而南宫霁是嫡幼子,如今却成了继太子。
若不是因为先太子被皇帝褫夺了名位的话,那就意味着……先太子已经故去了!
落卿璃瞳孔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咬住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