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霁一身梨白色暗金蛟纹锦袍,九转银蛟玉佩系在腰间,棱角分明的脸庞宛若天工巧琢,三千黑丝如墨,远远看去,宛如谪仙降世一般,风姿秀逸,矜贵非凡。
沈栖眠身着浅蓝色锦缎长衫跟在南宫霁身侧,腰束玉带,折扇轻摇,气质温润和煦。
众人纷纷向此二人见礼。
孟老夫子俯首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示?”
南宫霁淡淡睨过朝晖殿内一众贵女,嗓音清冷而低沉:“本太子只在一旁观摩,擢考尽可继续。”
孟老夫子眉宇间微微一颤,四年前,上一届皇渊擢考,先太子也曾来过考场视察。哪怕时至今日,他依然欣慰于先太子的勤政。
看着面前这个身着蟒袍,容颜与先太子有着八分像的南宫霁,孟老夫子心中百味杂陈,却又隐隐安心。
他总算不像小时候那样顽皮了,终于有了太子应有的样子。
孟老夫子定了定神,转头对落卿璃道:“落四姑娘,有请。”
落卿璃温婉一礼,提着裙摆施施然走到台前坐下,素手架在古筝上方悬停片刻,随即开始了演奏。
她选的曲子是极具意境的一首《归去来兮》,汩汩的琴声流淌,瞬间将人们带进曲中的诗情画意中来,仿佛夕阳西下的远行舟就在眼前,人们的心也随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荡漾,惆怅。
这古筝是石蕊颐给她的,落卿璃虽没检查出什么大毛病来,但也十分小心谨慎地避开了那些对琴技要求高的曲子。
余音绕梁,直到落卿璃拨出了最后一个音符,人们还久久回味其中。
上次竞曲,落卿璃只显露了她琴韵的冰山一角,就已引得在场之人连连称赞,更别说今日她用心演奏了一番。
石蕊颐脸色一变,她又轻敌了!没想到落卿璃也弹得这么好!
两侧看台的恭维声传进石蕊颐的耳朵,她双眼微红,看向沈栖眠的神情,紧紧咬住嘴唇。
孟老夫子对落卿璃颔首,他还沉浸在曲中离别的伤感之中,喟叹一声,语气沉重地唤下一位演奏者。
有了石蕊颐和落卿璃珠玉在前,之后同样演奏古筝的贵女皆显得稍稍逊色了些。
有贵女后怕地捂住胸口道:“还好我选的是箜篌,不然这怎么比……”
又考察了几位贵女后,时间已然接近正午。
孟老夫子道:“上午的擢考暂时告一段落,请大家休憩片刻,一个时辰后,擢考继续。”
众人紧张的心态暂时松懈了些,聚在一起讨论上午的擢考谁更胜一筹。
柳町蓝奉承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咱们石小姐琴技最为卓绝了!”
石蕊颐十分享受柳町蓝的奉承,娇笑着用帕子掩住嘴道:“我自四岁就开始钻研琴技了,今天我还没有发挥好呢。”
人群中有一个贵女闻言皱了皱眉:“我觉得还是落四小姐弹得更好些。”
“是啊,我也觉得落卿璃弹得更有意境。”其他人附和道。
石蕊颐顿时面露不悦,一个眼神扫过柳町蓝,柳町蓝走到那个贵女面前,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弹得又不是古筝,在这里乱评判什么?”
不料那贵女也不卑不亢,执拗地对上柳町蓝的眼睛:“我是不擅长奏古筝,可我有耳朵会听,我也有心会感受。”
两人的争论声不小,落卿璃侧头看向那个贵女,她记得前日柳町蓝攀诬她时,这个贵女也为她说过话。
后来落妍欢告诉她,那个贵女是扬州刺史之女,名为岳子衿。
落卿璃灵眸微动,上前把快要打起来的两个人拉开,轻轻拍了拍岳子衿的肩膀。
“谢谢姑娘认可我的演奏,你应该是下午考吧?消消气,可别为这种事影响了心情才是。”
岳子衿脸色缓和了些,跺了跺脚:“我就是看不惯她们咄咄逼人。”
身边明事理的贵女也道:“是啊,两位小姐的演奏尚好,我们只不过是按照喜好客观评判而已,犯不上为了这个争吵。”
可这话却提醒了石蕊颐,决定大家喜好的是琴韵,而真正令众人折服的,唯有炉火纯青的琴技!
她都已经对落卿璃那架筝做过手脚了,不让落卿璃彻底败在她的脚下,怎么甘心!
想到这,石蕊颐深吸一口气,趁着朝晖殿中看客尚多,出声邀请落卿璃再比一局。
“若我输了,我便将这一考的紫红明珠奉与你,若你输了,就把你的明珠交给我如何?”
此话一出,人群哗然。
要想考入皇渊书院,只要十门考试有六门拿到中等以上的评价即可。
可要想从皇渊书院毕业,十颗明珠缺一不可,少一颗都无法毕业,且不能补考!
有人出声道:“石小姐以紫红明珠做赌注,未免也太大胆了些,万一输了……”
石蕊颐冷哼一声,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野心:“万一输了,就此无缘皇渊。落姑娘可敢应战?”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看向落卿璃。
落卿璃脚步微微停顿,回眸莞尔,明眸皓齿,顾盼生姿。
她早有预料,面上云淡风轻,清冷的嗓音却带着十足的魄力。
“兵临城下,岂有不战之理。”
南宫霁身居高位,英眸微凝,他听到落卿璃应战的豪迈之辞,悄无声息地勾起薄唇。
“殿下亲自选中的神女接任者,果然胆色惊人。”沈栖眠在旁惊叹。
南宫霁挑了挑眉,嗓音凉如月色:“正是要她大放异彩的时候,日后京城波诡云谲,若是这点胆量都没有,只怕会死的连骨头都不剩。”
两人低声叙话之时,落卿璃和石蕊颐已然再度步入场中。
正午的阳光从阁台的窗口洒落,正正好照在两人身上,无声中为这场大战助势。
孟老夫子道:“二位姑娘预备如何比试呢?”
石蕊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