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出来的幸存者,被统一送到了山脚下临时搭建的军营内。
蜀中下派的官兵和南宫霁带过来的亲兵在帐篷里进进出出,不断运送着伤亡的百姓。
在沈栖眠的安排下,南宫霁躺在军营最里侧的帐篷内,季老太医和景约正在给南宫霁上药,包扎。
落卿璃站在帐篷外,眼眶通红,紧咬着下唇,焦急等待。
少顷,季老太医包扎完毕,和景约提着药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落卿璃急忙拦住季老太医,问道:“老先生,太子殿下怎么样?他伤到哪里了?很严重吧?”
季老太医听落卿璃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着宽慰道:“落姑娘莫急,殿下肩膀上的伤是被房梁的断茬砸中的,伤口倒是不深,只是耽搁了一夜,伤口又被雨水泡过,有些化脓了,待服了药就没有大碍了。”
落卿璃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有劳老先生多多费心了。”
季老先生颔首,嘱咐景约去后头煎药,自己则匆匆进到别的帐篷里问诊。
落卿璃有些踌躇,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南宫霁,沈栖眠就走过来唤她了。
“四姑娘,殿下唤你进去。”
落卿璃福身一礼,随着沈栖眠一同步入帐篷。
简易搭建的床板上,南宫霁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躺得挺拔笔直。
见落卿璃咬着唇不说话,南宫霁薄唇微挑,低沉的嗓音沙哑,悠然开口:“落卿璃,没分到本太子的陪葬品,难过成这样啊?”
沈栖眠神色一僵,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诧异地看向俩人。
陪葬品?这俩人被困在下面,聊得也太……独特了吧……
落卿璃自然没有注意到沈栖眠的眼神,她看向南宫霁因为失血变得苍白的面色,鼻尖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现在回想起来,在废墟中,他讲话的声音那么小,总是闭目养神,还有因为发热而骤升的体温……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然强装无事,云淡风轻的陪着她开玩笑,安慰她,护着她。
他为什么这么好,她亏欠的越来越多,仿佛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南宫霁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即使面无血色,依旧遮不住他的绝世容颜。
他只见落卿璃哭过两次,第一次是两人初见,她被谋害坠入冰河后死里逃生,第二次就是今天。
颗颗泪珠从落卿璃的眼中滴落,却又好像滴进了他的心里,灼得他生疼,比身上的伤还要疼。
她,是不是,在心疼他?
南宫霁败下阵来,柔声道:“好嘛,分你一半,你别哭了。”
没成想这句话还挺好使,落卿璃噗嗤一笑,顿时止住了眼泪,冲他伸出一只手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折成银票的。”
南宫霁:“……?”
他刚才居然以为落卿璃真的是心疼他,没想到这个小没良心的,纯纯就是财迷。
南宫霁看向沈栖眠道:“你怎么当哥哥的,落卿璃都穷得打本太子陪葬品的主意了,你也不说平日里支援一下。”
无事旁边坐,锅从天上来。
沈栖眠那个无语啊,索性也坐到南宫霁旁边,端着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道:“谨遵太子殿下口谕,必将全力支持四姑娘,瓜分殿下的陪葬品。”
南宫霁:“……?”
不管怎么说,南宫霁到底是受了伤,需要好好休息,落卿璃跟沈栖眠嘱咐了几句,起身出了帐篷。
很快,落卿璃就在军营的其他帐篷中找到了落家的其他人,她眸色微敛,深吸了一口气,向众人走了过去。
三个嫡女身上都没有大碍,倒是冯佩莲和罗秀萍一人躺在一个床板上,光鲜亮丽的华裙沾满了淤血和泥土。
冯佩莲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面露痛苦之色,眼睛却一个劲儿看向女儿,可落妍雪却一反常态,明明眼中噙着泪花,却将下巴扬的高高的,狠着心不看冯佩莲一眼。
落卿璃自然不知道落妍雪母女昨夜发生的龃龉,还只当是落妍雪被地震吓到了,没有多加理会,又将目光放在罗秀萍母女身上。
此时的落妍霞一身血污,正趴在罗秀萍身上哭嚎,而罗秀萍一动不动,似乎还在昏迷中。
落卿璃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之色,侧头低声询问道:“妍欢,罗小娘这是怎么了?”
落妍欢小脸上还挂着惊惧,附在落卿璃耳畔小声道:“罗小娘也是刚刚从废墟下救出来的,听浮生说,发现罗小娘时,她后颈处压着一根特别重的木梁,昏迷不醒,我偷偷看了一眼,她后颈以下的皮肤都血瘀了,水肿的特别厉害,肯定就是被那根木梁砸伤的,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再站起来……”
落卿璃微微颔首,收回了目光。
没什么可愧疚的,一切都是罗小娘母女自食恶果!
罗小娘在母亲的饮食中下了三年的寒凉之毒,让母亲承受病痛的折磨,她女儿有样学样,给落卿璃下的药药效更猛,如今,也该让他们母女尝一尝被谋害的滋味!
苍天若有眼,收了你这条罪恶的性命也罢。
苍天若无眼,留你一条命,让你在疼痛中度过后半生,也算你偿还了做过的孽!
这时,沈栖眠走过来对落卿璃道:“四姑娘,出山的路清理出来了,你们还有擢考要考,先坐上车轿回苏州吧,回去也好为伤者医治,留在这儿还是太危险了。”
落卿璃凝眸算了算回去的路程,虽说擢考持续整整一天,只要在结束前赶到就行了,可如今蜀中地区山路还是很崎岖的,只怕车轿行程缓慢,根本来不及赶回去。
沈栖眠道:“殿下来前已经和主考官们打过招呼了,擢考会再推迟三天,足够你们赶回去了。”
闻言,落妍雪呆滞的眼神焕发了一丝光彩,她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