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曾经傲行江南的石家大小姐和她曾经的好朋友双双被架出厅堂,押往府衙。
按律例,石蕊颐于三日后处斩,柳氏一族抄家流放。
至于石家的其他人,南宫霁本无意连根拔起,便也顺水推舟的卖了他们个面子,只将其每月俸禄减半,算是以儆效尤。
折腾了这么一遭,总算没有白忙活。
在和诸位闺秀千金寒暄片刻后,落卿璃便带着落妍欢回府了。
然而,待她们姐妹俩进门,落卿璃便觉出不对劲来。
正巧云茶在中门前相迎。
落卿璃嗅了嗅空气,疑惑道:“云茶,我怎么闻着这院子里飘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府中昨夜可是无恙?”
云茶难掩心惊,附在落卿璃耳边小声讲了昨夜府内的变故。
落卿璃心头一跳,不知怎的,总有种不安感隐隐作祟。
她和落妍欢对视了一眼,径直先赶去了慈安阁。
慈安阁内,老太太正卧病在床,由芳妈妈服侍着喝安神药。
落卿璃见老太太神色恹恹,不由得担心道:“祖母,您没事吧?”
老太太见到这姐妹二人,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了些,挥手命下人搬了两把圆凳放在堂前。
“唉,家门不幸啊,等哪天落家彻底让这些不省心的折腾散了,她们就肯罢休了!”
落妍欢小脸微白。
“祖母,大伯如何了?”
芳妈妈道:“回七小姐的话,大老爷人没有受重伤,只是被那吕小娘下了药损毁了身子,只怕日后都不会有子嗣了。”
老太太眉宇间的愁意更浓。
落卿璃眸光微凝,思忖片刻,轻声开口:“祖母,那霞儿呢?霞儿如何了?”
老太太叹息着摇摇头:“枉你还记挂着她,你和落妍霞本是亲姐妹,怎么性情差了这许多?”
芳妈妈接口道:“四小姐,昨夜祠堂大火烧到天明,就连吕小娘的身子都被烧得干净,更别提被锁在房里的六小姐了。”
落卿璃追问道:芳妈妈的意思是,没有见到霞儿的尸身?
芳妈妈垂眸道:“是。”
落卿璃默然一瞬,青稚的小脸细嫩白皙如玉。
“妍欢,适才喧闹了半天,昨晚还一直忧心我,想来你也是疲乏了,回去小憩一会儿吧。”
落妍欢自小由老太太抚养长大,同样机灵聪敏。
见落卿璃如此说,落妍欢便明白,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她在旁聆听。
“祖母,四姐姐,妍欢先回悦风苑了,有需要的随时唤我。”
落卿璃莞尔一笑,微微颔首。
落妍欢一走,芳妈妈也乖觉的屏退了在慈安阁侍奉洒扫的婢女们,自己站到门外把守。
在落卿璃的搀扶下,老太太勉勉强强坐起身来,倚靠在床桌上。
“卿璃,现下这里不会有人来,有什么话便说吧。”
落卿璃福身一礼,正色道:“祖母,孙女想知道,吕莹莹是在哪间房纵的火。”
若是搁在从前,祠堂失火一事事关家族丑闻,老太太无论如何都不会多言。
但如今落卿璃已然是整个落府中,老太太最信任的孙女,事有疑窦,她一定会据实相告。
果然,老太太苍老的眼眸中划过一抹睿智的光。
“吕莹莹的尸骨是在软禁落妍霞的那间屋子发现的。发现时,吕莹莹的肉身已然烧化,但看身高可以确定是她。”
闻言,落卿璃脸上忧虑更重。
吕莹莹能进屋去,落妍霞也必定有机会能出来。
“吕莹莹对罗小娘母女有怨,去找落妍霞报仇也情有可原,但祖母,落妍霞对其他人的怨恨也不浅,若她从火海中逃脱出去了,又不在府中,岂不是后患无穷?”
老太太沉思良久,点了点头。
“是啊,活见人死见尸,想来落妍霞是命大,趁乱逃出府了。可江南这么大,你伯父又病倒在床,单凭咱们怎么找得到她呢?”
落卿璃静了静,突然灵光一闪。
“祖母,若落妍霞能逃出去,您说她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
老太太皱眉道:“那想必是她在意的地方……”
话说到一半,老太太也琢磨明白了。
落妍霞并非是无牵无挂之人,她兄长在府中好好的,只要不再惹事,照样能尊享荣华富贵。
世界上,也就剩一个罗小娘是她最为记挂的亲人了。
想到这,老太太当机立断,即刻吩咐芳妈妈派遣几个得力的人,去泉林上庄查看。
“阵仗小些,别惊动了江南的百姓,这都是落家的脸面!”老太太不忘叮嘱。
芳妈妈点了点头,立刻带人出了府。
落卿璃黛眉微舒,可心底的不安感依旧没有消散。
她提醒祖母去找落妍霞,并不是为了将落妍霞赶尽杀绝。
她只是清楚地知道,此时的落妍霞就是一只埋伏在黑暗中的毒蛇。
两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但凡一日不控制住落妍霞,落卿璃自己和落家其他的人就多一分危险。
此时苏州城外的杨柳水道上,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佝偻女子正坐在一艘老旧的木船上,吃力地划着水。
岸边芳妈妈等人的车马压过长桥,疾驰而去,扬起仆仆尘土。
那女子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情,连忙用破布将脸蛋捂得更严实。
待到芳妈妈一行人远去,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气炎热,额角渗出的汗水浸透了女子的脸巾,不得已下,女子只得将脸巾摘下,露出面庞上血淋淋的伤口。
女子将身子探出水面,对着湖水照了又照。
伤口已然化脓,早已辨不清原本娇艳的模样,只有那双和落卿璃五分相似的眉眼,能证明她的身份。
一滴汗水流淌到她的伤口上,猛烈的刺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可她不敢做出大幅度的表情,那样会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