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既然当着众人的面,问她这么一个普通贵女,就绝对不是因为想了解什么天文地理知识。
毕竟,若他想知道天象之学,钦天监的那些大臣们早就给他解释千儿八百遍了!
哪儿还轮得到落卿璃在御前卖弄?
一个君主,要听的,往往就是他内心已有的决断。
所以,落卿璃只需要揣摩皇帝想听什么就行了。
而揣度圣意也很简单。
先前翰王已经拍过皇帝的马屁了,显然并不奏效。
故而,落卿璃选择了另一个对王朝有重要分量的人物。
那便是,神女,华澜兮。
即便是皇帝再不待见华家,再对华澜兮不满,但神女在神殿闭门祈福的旨意是他下达的,也是他下旨美化这个事实的。
不论是为了皇家和神殿的颜面,还是为了凸显他身为皇帝的英明决策,皇帝都会希望别人将神女祈雨的功劳宣之于口,供天下人传扬。
果然,落卿璃猜对了!
皇帝最想听的就是这番话。
“孟老可在?”皇帝威严道。
孟老夫子听见皇帝宣他,赶忙淋了雨进到观礼台内。
他擦了擦乌纱帽上的水渍,俯首道:
“老臣在,皇上有何吩咐?”
老皇帝摸着胡须,虎眸敛过乖顺的落卿璃。
他更看重的是,落卿璃从江南水乡而来,身上带了不少润泽气运。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华澜兮迟早是靠不住的,当然要让新的气运旺盛之人将王朝的气运充实起来!
想到这,皇帝叮嘱孟老夫子道:
“这姑娘孺子可教,你可得用心教导,多加照拂,也让我长渊早日多些贤德良才!”
孟老夫子早就有收落卿璃为亲传学生之意,自然乐得应下。
他抱拳道:“是,老臣遵旨,定不辜负皇上期望。”
至此,在观礼台之中的皇子们迅速看清了风向。
翰王南宫雳亦然。
他看向一身清透绿裙的落卿璃,眼中也多了几分玩味之意。
这个涉世未深的女子倒是奇绝。
明明长着一副懵懂无知的纯良面孔,却能精准把握住连他都不知晓的圣意,当真是聪慧!
虽然她的家境差了些,但纳入麾下做个军师也不算亏。
若是能赶在其他皇子前面加以笼络,日后便也有人为他出谋划策了。
再者,落卿璃还有皇渊魁首的名号坐镇,他手里还捏着她父亲的亲兵。
如此,那夺嫡之路岂不是如有神助!
南宫雳越想越兴奋。
他打定主意,赶忙端出一副儒雅和善的笑容对着落卿璃道:
“前几日本王去皇渊书院视察,偶闻落姑娘感染了风寒,今日又淋了雨,可千万要注意保暖,别误了书院的课程才好啊。”
落卿璃灵眸澄澈,盈盈福身。
“臣女已然痊愈,多谢翰王殿下关怀。”
“落姑娘客气了,早就听说落姑娘在江南参加擢考时,对上了京城第一才子沈公子的千古绝对,本王实为钦佩。”
南宫雳搓了搓手,热情道:“若有机会,落姑娘可愿与本王切磋一二呀?”
落卿璃红唇挑起一抹绝美的弧度。
呵呵,这南宫雳还真是连一丝一毫结党的机会都不放过,竟这么快就上钩了!
“承蒙翰王殿下青眼,臣女愿请赐教。”
但落卿璃对于翰王的回应落在高若凝眼中,则是无比刺心!
高若凝心底怒不可遏,只是碍于皇帝和诸妃皆在,无法发作。
可气着气着,她又很快地释怀了。
连她都记得翰王巧取豪夺的军队是落卿璃父亲的亲兵,翰王自己又怎么可能没意识到?
他之所以接近落卿璃,不过是想伺机将她灭口罢了!
这样想着,高若凝心底舒服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就这么轻轻放过落卿璃。
有人想当出头鸟,就要吃一吃出头鸟的苦头。
于是,高若凝柔声道:“落姑娘如此聪颖,本宫倒是也有一桩疑难想请你相助。”
落卿璃黛眉微挑,恭谨有礼。
“太子妃过誉了,若有臣女能帮得上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高若凝走到落卿璃身边,关切地将她扶了起来。
“马上岁末了,母后交代本宫,将宫内藏书阁中那些陈年史册规整一番,这些活说难也不难,只是下人们能力有限,办不明白,本宫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不知落姑娘可否……”
落卿璃温婉一笑,当即应了下来。
这还真是打瞌睡来枕头!想什么来什么!
她正愁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日日进宫呢!高若凝就把理由送到她怀里了!
高若凝笑容一僵,心底抓狂。
只因落卿璃答应得过于爽快,搞得她打好的腹稿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
皇后和南宫霁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原来,今天一大早,南宫霁就进宫找到皇后进言,非要在年前整理出藏书阁的王朝史书。
皇后本来觉得没有必要,可见南宫霁执意如此,也就纵着他了。
却没想到,这臭小子跟自己母后玩了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宫霁耸了耸肩,薄唇勾起一抹狡黠和惬意。
该考验落卿璃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现在她和他是一个战壕的队友,是在为他卖命!
他又怎好让落卿璃孤军奋战?
想办法把机会和环境送到她手边,事半功倍,才是上上策!
正好她也足够机灵,什么机会都抓得住。
于是,从皇渊大典结束的这一天开始,落卿璃每天简直忙得团团转。
上午在皇渊书院听课,中午用过午膳就进宫去藏书阁规整史册。
每日规整出来的书册名录,都要誊写好了,送去凤仪宫供皇后查阅指点。
也就是趁着这个机会,落卿璃得以从皇后宫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