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王松了一口气,终于稳稳当当坐回了红木雕花藤椅上。
“没事就好,这样,祈生,你去准备些滋补的礼品,一会儿随本王去看看她。”
好不容易策动的棋子,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祈生为难道:“可是王爷,小的还要去安顿今天牺牲从属的家人,怕是……有些抽不开身。”
从前,翰王在京城百姓心中一直是最为贤名体恤的王爷,连发放的从属月银都是双倍,更别提牺牲从属的抚恤了。
可此刻的他满眼都是自己的细作大计,根本懒得顾忌那些对他没有价值的小厮。
“人都已经死了,还白费什么功夫?本王明日便要启程,你有几条小命能耽误得起本王的计谋?”
祈生惶恐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库房准备!”
不多时,翰王带着厚礼赶赴云影台,却被霜花拦在门外。
“王爷,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姑娘受了重伤,正在床上睡着,恐怕不方便相迎。”
屋内,落卿璃和云茶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南宫霁和靖王来过的痕迹。
什么盛梨汤的碗盏和咬了半口没吃完的杏仁糕,通通被一股脑地塞进了箱柜中。
门外,霜花还在和他们交涉。
翰王堆起笑脸和善道:“本王只是关心落姑娘的身体,既是她已经睡下了,那本王就不多打扰了,烦请你将这些滋补佳品烹煮一些,给她补补身子。”
霜花福身,双手恭敬地接过,正欲说些什么场面话来谢他,落卿璃轻柔的嗓音便从内堂里面传来。
“霜花,是谁在外面?”
霜花扬声回道:“姑娘,是翰王殿下来看您了!”
内堂中再次传来一阵响动,似是落卿璃从床上坐了起来,又过了少顷,一双纤纤玉手推开了木门。
夜色清寂,美人带病的虚弱容颜,更衬得她楚楚动人,隐隐激发起翰王的保护欲来。
落卿璃紧了紧外袍,咳嗽了两声,便在云茶的搀扶下缓缓走近翰王。
“这么晚了,咳咳……王爷怎么来了?”
“明日本王就要走了,实在是放心不下你,你怎么这么傻,旁的女子见此情形,逃命都来不及呢,你反倒舍身为本王挡刀……”
落卿璃温婉一笑,灵眸中的澄澈直达翰王心底。
“其实,臣女也说不清,只知道当玄墨刺向王爷的那个时候,我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挡在了你身前。”
这个时候,说什么情爱使然都太过虚伪,翰王也不会吃这一套。
唯有将这个预谋隐晦地描述成冲动,反而能让他意会到她的“真心”。
翰王微怔在原地,双拳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像是在说服自己做出某种决定。
落卿璃心领神会,她用眼神示意霜花退后些,自己则善解人意地主动替翰王开了口。
“天气寒冷,王爷早些回去吧,白日里在船上臣女答应您的事情,必定不会食言,请王爷放心。”
翰王迟疑了一下道:“你指的是照应我的母妃,还是……”
落卿璃笑着打断:“全部。”
“即便是本王要你去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你也不害怕吗?”
落卿璃莞尔,一字一顿道:“再怎么危险,也不过像今日刀下逃生一般而已,臣女不怕。”
这下子,翰王彻底对落卿璃放下了戒心。
他激动地一把拉住落卿璃的手,好一通感谢宽慰,末了还不忘画个饼给落卿璃充饥。
“卿璃,你等我,等我来日东山再起,到时候不论你是否已经被许配给了其他皇子,本王都会光明正大的迎娶你,好好的待你!”
落卿璃心底冷笑。
意图杀了她的生身父亲,又诱骗她为他赴汤蹈火的卖命,居然还敢妄谈好好待她?
南宫雳简直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这些虚伪的话究竟来来回回说过多少遍,才能如此顺口?
且不知有多少陷在爱情里的纯真少女,为了他这句空口承诺,心甘情愿的被利用,玩弄,抛弃!
可她落卿璃,永远,不会是他的掌中之物!
好言送走了翰王,落卿璃憎恶地洗净手,当即写下一封密信,交由夜莺送至太子府。
看完信件,沈栖眠面色凝重地提醒道:
“殿下,我相信以四姑娘的能力完全能应付的了翰王,可您也要当心,她现在是同时在你们两党之中做细作,如若她真的叛变了,您的处境将会非常危险!”
他虽然乐见南宫霁和落卿璃两厢情悦,可终归是担心南宫霁的安全更多一些。
南宫霁兴致怏怏,将密信放入火中焚烧殆尽,末了才淡淡道: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凡事要做两手准备,不如派江今密切地跟进落姑娘和翰王的联络,这样有什么风吹草动,你我也能第一时间探取。”
可他说完,南宫霁却迟迟没有出声。
正当沈栖眠因为怕自己说错话而惴惴不安时,南宫霁终于冷着嗓子开口了。
“也好,就让江今跟去岭南监视翰王吧,那里环境艰苦,给她多准备些盘缠以备不虞。”
沈栖眠讶然道:“我还以为殿下会斥驳我呢,却没想到,您也对落姑娘有了疑心。”
南宫霁轻笑一声,靠着椅子将修长的腿搭在桌案上。
“我不是不信卿璃,只是信不过那个表贤内腐的禽兽罢了!他视人命如草芥,即便决定重用卿璃,也难保有朝一日不为一己私欲舍弃这枚棋子,我只怕到时候卿璃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沈栖眠这才明白南宫霁的意思。
诚然,不论是结党还是认主,都最怕同盟只把你当挡箭牌,用之即弃,全然不顾你的死活。
那金素娥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沈栖眠摇了摇头,感慨道:“你们俩的感情倒是好,别的都是浮云,唯独这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