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居高临下睥睨着躺下身神情恭谨的身影,淡淡道:
“报效朝廷?你说说,你能怎么报效朝廷呢?”
落卿璃道:“此次西北战场物资短缺之事,臣女虽在书院中修学,却也知晓一二。太子殿下是和靖王殿下是为国出征,臣女身为长渊朝的子民,理应全力援助,而且,臣女确确实实存有私心,这才斗胆加以谋划。”
“噢?私心?”
皇帝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追问道:“你有什么私心?”
落卿璃眼中带了丝惆怅感伤,垂眸道:
“皇上有所不知,一年之前,臣女的父亲也曾相应朝廷的征召,赶赴西北为国平患,奈何时运不济,最终在戈壁滩上失了踪迹,臣女每每想起太子殿下和靖王殿下在战场上的情势,就会想起家父,心里便想着能多为他们做些什么,好使王军万千将领的家眷能得以与他们团圆。”
听落卿璃如此说,皇帝一直紧绷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你的父亲是?”
落卿璃赶忙答道:“家父是骁鹰军首领落忠骁,官至正五品。”
皇帝虎眉微皱。
落卿璃所指的一年前的征战,他略有印象,当时是交由翰王全权主理的,骁鹰军剩余的军士也归到了翰王的麾下……
翰王得了兵权,自然不愿意轻易归还,如此看来,那落忠骁多半是战死沙场了。
所以……之所以翰王会为落卿璃开口辩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
那便说得通了!
皇帝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接着道:
“既是为国效忠,也不无不可,只是朕不明白,那艾之海乃是你落家的姻亲,你坑了他,又有何好处?”
落卿璃低下头道:“事情发展到这般田地,原不是臣女的本意。”
她将艾之海记恨她得众世家认可,又避嫌不肯多加走动,因而便满大街谣传她不检点的事情说与了皇帝听。
“皇上明鉴,臣女所赚之银两,乃是琅嬛阁日常盈利所得,每一笔都有账目册子可考,臣女问心无愧。”
皇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好一个书香世家的君子,为此等小事妒恨一个弱女子不说,竟还企图用这样恶毒的招数污蔑你的清誉,依朕看,抄了他的家都是便宜他了!”
落卿璃内心喟叹一声,继续道:
“也是臣女一时怄气,这才想着借由古珍大会的名头,让艾之海多买些名贵的画册珍宝,再将盈利的银两上交,用于西北战事……却不曾想无形中却助长了他们送礼攀比,进而结党营私之风。”
皇帝摸着手中成色极好的墨玉珠串,质疑道:
“你冰雪聪明,眼界并非寻常人可比拟,当真没有预想到这层后果吗?”
落卿璃垂下眼帘道:“皇上谬赞,臣女年纪尚小,阅历不足,以致如今险些酿成大错,臣女愿领皇上责罚!”
皇帝叹息一声,摆了摆手。
“罢了,你连日来带领皇渊书院众贵女修撰律法,着实辛苦,又被艾之海这等小肚鸡肠之人泼了脏水,一时愤懑,思虑不周,倒也情有可原。鉴于你筹谋银两有功,如此,便功过相抵了!”
落卿璃红唇微挑,福身恭敬地叩拜大礼。
“臣女谢皇上不罚之恩。”
云茶在门外侧耳听着,连大气都不敢喘,见到落卿璃平安无事地走出来,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吓死奴婢了!里面那样吓人的阵仗,奴婢还以为皇上要责罚你呢!”
落卿璃摸了摸云茶的头,笑道:
“怕什么?我帮皇上解决了这个难题,他赏我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责罚我?再说了,他若砍了我的头,以后再有类似的难题,可没人出谋划策了!”
云茶像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走吧,咱们去狱中,会会我这个三姐夫。”
“是。”
阴暗潮湿的大牢中,艾之海身着一身湛蓝色精绣锦袍,与周围泥泞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整个人抓心挠肝,只得隔着铁栏杆频频向外张望。
好不容易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艾之海浑身一震,忙不迭地招手。
“这儿!这儿!本公子在这儿!快放本公子出去!”
“三姐夫想得倒美,如今艾府被抄了家,连艾伯父也被降了职待命,你还等谁来保你出去呢?”
艾之海悬在半空中的手顿时僵住,一向和煦温润的面容极尽狰狞可怖。
“落卿璃,是你!是你害我!是不是!”
落卿璃站得端庄,神色却冷淡。
“害你?我为什么要害你?你我两家本是姻亲,我为何要与你过不去呢?”
“姻亲?我呸!你们落家满门都是不要脸的贱种!你三姐觊觎我家的权势,给我下药爬上了我的床!你更甚!你巴结那些豪门世家,贪污受贿,如今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白无辜?”
落卿璃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丝毫没有被刺耳的辱骂激怒。
“你不是奇怪我为何出手如此阔绰吗?不妨告诉你,江南和京城的琅嬛阁,都是我开的。”
“什么?”
艾之海满脸的难以置信。
“风度翩翩的江南才子,骂起人来却如市井无赖,究竟是三姐夫您改了性子,还是,这本就是你的真面目?”
艾之海浑身一滞,脸色一下子憋得涨红。
落卿璃嗤笑一声,继续道:
“也难怪你会买通那些人在城中四散谣言,辱我清誉,如今遭此下场,又怪得了谁呢?”
艾之海双手死死抓着冰凉的铁杆,好像下一秒就能从里面冲出来一般失控。
无视掉艾之海的暴怒,落卿璃悠悠道:
“你若与我相安无事,那么我的人脉、前途,你艾家皆可受益,可你非要与我为敌,岂不知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艾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