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辞嗅到了一丝拘谨的味道,意有所指道:
“栖眠,这明姑娘和落姑娘也都是娇弱的女子,你怎的不怕吓着她们?”
沈栖眠微怔,没怎么经过思考,理所当然地答道:
“妍欢姑娘素来体弱些,又大病初愈,自然更娇弱些……”
“噢——这样啊——”
众人不约而同地笑弯了眼,目光在沈栖眠和落妍欢二人之间扫视。
落妍欢顿时更加羞赧了,脸蛋活脱脱就像一颗熟透了的樱桃,娇嫩欲滴。
“哎呀!你们别乱说!”
落妍欢躲在落卿璃的身后,低声解释着她与沈栖眠之间是清白的,可在心底里,又不可抑制地期望着沈栖眠会承认。
承认他对她确实多了分额外的、特殊的关心。
哪怕……
哪怕只是默认,也可以。
可是,沈栖眠却清了清嗓子,恢复成素日里的平静神色,义正言辞道:
“你们别起哄了,卿璃是我的妹妹,而妍欢又是卿璃的妹妹,那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对她们不过是兄长对妹妹的照顾罢了,你们就别拿小妍欢取笑了!”
此话一出,众人也都敛了笑容正经起来。
“好好好,既然栖眠都这么说了,咱们当然相信无疑,走吧走吧,堂内备好了今年的新茶,一齐去尝尝……”
唯独落妍欢,彻彻底底地怔愣在了原地,胸腔中竟然传出了某种东西碎裂的声响,而后慢慢地酸涩、肿胀、一片荒芜!
原来,认识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对她的关心、急迫、照顾,通通都只是因为,他将她视为自己的妹妹。
那一瞬间,落妍欢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与之完全不相关的想法。
噢,哪怕是已经开了春了,这倒春寒也依旧能让她遍体冰凉。
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的落卿璃,意识到落妍欢没跟上来,不由得回头去看。
“妍欢?怎么了?可是腿又疼起来了?”
落妍欢摇了摇头,玲珑的面庞上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三步两步跑上前来挽住了落卿璃的手。
“姐姐别担心,我的腿早就康复了,咱们一同进去吧!”
落卿璃轻轻颔首,看着落妍欢强颜欢笑,心底诸多不忍。
她也同样品尝过思慕一人却只能秘而不宣的酸苦,作为过来人,她看得穿落妍欢对沈栖眠的心意,却没办法让落妍欢的心意得以圆满。
爱慕一个人的过程,本就是甜蜜、失落、怅然和痛苦交织的。
去猜他的想法,去等他多注意自己分毫,去纠结他是否心中另有所属,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一个女子耗尽心神。
古人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爱情最美好的设想,又有多少人能真的实现,不过是徒增了这世间的失意之人罢了。
这个过程,需要落妍欢自己去熬,她虽心疼自己这个妹妹,也只能从旁撮合一二了。
而已经步入内堂的沈栖眠,正在他兄长的威压之下,弓着身给各位沏茶。
茶杯分发出去,沈栖眠也抬起了头,这才注意到落妍欢和落卿璃的座位是空的。
“咦?卿璃和妍欢呢?”
话音刚落,两姐妹便手挽手从门外跨了进来。
落妍欢歉意地笑了笑,刚想开口说自己和姐姐聊了些体己话,便察觉到落卿璃拉了拉她的衣袖。
她不明所以地转头,正正好对上落卿璃琥珀色的眸子对着她眨了眨。
“失礼了,原是妍欢的腿疾还没有好利索,春日里吹到风还是会有些痛痒,这才走得慢了些。”
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唯独沈栖眠诧异道:
“怎么会呢?本公子问过景约了,说你的腿已然大好,只要保养得宜绝不会复发,怎么还会疼呢?”
闻言,落妍欢心头微动。
她的腿好转的情况,景约一直以来都是直接和姐姐交代的,可沈公子又为何会特意向景约打听呢?
难道……
但这个想法一出,又马上被落妍欢否决了。
既然他把她视作妹妹,那偶尔的关心或是随口一问,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明楹耸了耸肩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女子体质本就偏寒,哪像你们皮糙肉厚的!妍欢,现下虽开了春,你还是要多多保养才是。”
落妍欢浅笑着点头。
沈栖眠却是一语不发,余光盯着落妍欢的腿,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这丫头的身体还是太弱了,他得再多寻些珍贵的药材帮她调理痊愈才行!
众人一番寒暄,前院负责洒扫侍奉的丫鬟女使也都被遣散了。
落卿璃神色一敛,进入了正题。
“萧大人,沈大人还有沈公子,今日我们冒昧拜访,是因为我们发现了朝中党派的异动,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三个人的判断亦是局限,三位大人都是朝中深得圣上信赖的忠臣,也只有寻求你们的帮助,才可保证这长渊朝的江山不落入奸臣邪佞之手!”
听到落卿璃说得如此严重,几个人立刻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纷纷坐直了去听。
落卿璃将目前她们发现的情报和已经做出的处理原原本本讲了出来,明楹和落妍欢在一旁补充细枝末节。
萧辞面露严峻之色,沉声道:
“你们做得不错,只是落姑娘,你有些鲁莽了!你用琅嬛阁作幌子阻断了他们的密谋,他们定然会联想到你身上,若是他们将你视作了绊脚石,你可知,你是有生命危险的!”
沈栖渊也道:“是啊,翰王表面虽是贤德忠良,实则在京中培植了不少杀手,想取你的性命实在是轻而易举,祁王便更不用说了,你合该找到我们去阻断他们密谋的。”
落卿璃摇了摇头。
“时不待人,我估摸着,他们若有密谋,定然商议的速战速决,等我们找到国公府,那边恐怕早已散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