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高温,太阳落山后依然暑气不降。
天上乌云密布,好像要下雨。
但雷阵雨迟迟不落,大地就像个焖烧锅一样,蒸得人难受极了。
陆向宁站在门口,才站了一会会,身上就湿透了。
握着伞柄的手都在冒汗,油滋滋,滑溜溜。
何兵在车里久久地看着他,等得着急了,给他发了一条鼓励信息——陆总,要么你假装中暑进去求助?
——瞎出什么馊主意,我经常健身,那么容易中暑?!
——跟健身没关系,专家说,经常呆在空调房的人,在室外更容易中暑。
——让专家闭嘴!
何兵把车停在一间倒闭的商铺的门口,凭着高超的技术把车从马路牙子上开上来的。
还不知道怎么开下去。
这条路灰尘大,洒水车频繁作业,路面一直都是半干不湿的状态,以至于开过的车辆浑身都是泥点子,无一幸免。
何兵有点心疼车,替陆总心疼。
——陆总,车标上都是泥了,下次要是过来,您提前说,我换一辆。
——换你的车?
——
何兵发了一个猴子骑小电驴的表情。
——电瓶车不能载成人。
——陆总,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多的是想当我助理的人。
——
在两次碰壁之后,何兵终于开窍了——陆总,太太好像看到你了。
陆向宁一抬头,果然,黎早正站在门里面,喜怒不显地看着自己。
手机一收,举了举手里的油纸伞,他朝她咧了咧嘴。
笑得既生硬又尴尬。
黎早打开玻璃门,将人堵在门口,喂,你站在门口干嘛?影响我们生意。
你这有生意?
一个白眼送给他。
陆向宁想着何兵的叮嘱,嘴巴是用来说人话的,不是用来怼人的。
他这次及时反思,调整了一下,又说:今天太热了,我专程过来接你回家。
黎早奇怪地打量着他,视线定格在那把油纸伞上。
陆向宁立刻解释,哦,遮阳。
天都快黑了,你遮什么阳?
看起来要下雨,挡雨。
黎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懒得跟他争辩了,他无非就是来感谢她今天去时代广场露面,替他澄清了绯闻,也替陆氏解除了危机。
等危机过去,他关心住院的赵子初都来不及,哪里会专程过来接她?
良心他有,但不多。
苏葵笑盈盈地说道:呦,陆总,稀客啊,大老远的跑来蹭空调?
不与女人争是非,尤其是这种海后。
请进,空调免费蹭,茶水免费喝,请问陆总喝什么呢?
陆向宁走进里面,拘谨地摇摇头,倒是没了往日里那种不可一世的讨厌。
里面和外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他一下子就觉得舒服多了。
这是陆向宁第一次走进这家画廊。
黑顶白墙,中间挑高,一楼和二楼的画作站在进门口就能一目了然。
他随意地看了几幅距离近的作品,都不是普通货。
当初得知苏葵在这里开了一家画廊,他就觉得苏葵不简单。
陆向蓝原本也想开画廊,觉得逼格高。
他为此专门去了解过这一行,开画廊可不是简单的卖字画,你得有足够的人脉资金策划能力和鉴赏能力。
简单来说,开画廊也是做生意,你得有商业头脑。
而这,是陆向蓝最缺的东西。
后来他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像陆向蓝这样小打小闹的,还是开个个人工作室灵活性大。
至少可以少亏点钱。
但是苏葵,却在这条商业街上一口气租下了拐角最大的商铺。
他特意让何兵查找了苏葵的租赁信息,苏葵长租十年,并且一次性付清了前三年的租金,近三千万。
支付了三千万之后,她还得装修。
别看这里的装修走的是极简路线,看起来没多少东西,但往往越是这种极简的风格,看起来越高级,也就越烧钱。
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黎早出的钱。
查了。
并不是。
这个画廊就是苏葵一个人出钱出力开起来的。
陆向宁觉得不可思议,联想到苏葵那些养鱼言论,他开始怀疑起苏葵的作风问题。
也更加担心黎早。
天色渐暗,外面雷声隆隆,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
黎早看着外面叹气,苏葵,这条路堵成这样,天天堵,时时堵,下雨天更堵,客人都不来,周围都倒闭多少店了,房东也不说减个租?
苏葵叹气,没有减租这一说。
啧,这种房东太不懂事了,知道是谁吗?
陆向宁忽然阿嚏一声,打了个喷嚏。
尴尬。
苏葵摇摇头,我哪知道,我跟中介签的约,房东好像不是一个人。
黎早:嗯,这样的房东确实不是人。
陆向宁:
为了转移话题,陆向宁适时问道:你们几点关门?
黎早没好气地说:你管呢?我又没让你来接我,我自己没腿吗?
陆向宁:
怼人的冲动一个不慎就蹿升上来,他深呼吸了两下。
苏葵今天心情不错,她爸妈店铺的销量暴增,怎么说也有陆总的功劳,于是,她好声好气地说:马上关门,我去关一下电,你们先走吧,别一会儿赶上暴雨。
陆向宁心中大喜,却听黎早说:一起走吧,送你回家。
刚上扬的嘴角,又挂了下来。
苏葵关了空调,关了灯,拿起包,又拿了一把伞出来,不用不用,陆总开车来的,我去坐地铁,肯定比你们先到家。
黎早顺着话头阴阳怪气地说:那好吧,唉,我走路都比坐车快。
陆向宁:内涵谁呢?我冒着迈巴赫被剐蹭的风险来接你,你还嫌弃慢?!
一起走出画廊,苏葵跟他们一道别就走捷径去了,陆向宁带着黎早往前走。没走几步路,他们忽然看到何兵开着车横在马路牙子上。
车子地盘被高出地面的台阶给架住了,前轮和后轮凌空不着地。
往前进不了,往后退不了。
陆向宁:我的车
黎早:不是真的要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