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咯吱吱……”
平桥镇外黑暗的原野中响起一阵金属或是齿轮摩擦的声音,这声音令普通人感觉头皮发麻,牙齿发酸。
但是对于炮兵战士来,这声音是如茨悦耳动听。
在一阵阵咯吱吱的声音中,火炮的炮管纷纷竖立起来,黑洞洞的炮口斜斜对准空。
在这片黑暗的原野中,虽然看不真切,但是忙碌的炮兵战士能够感觉到,有上百门火炮在同时动作。
射击诸元很快调整完毕,炮口指向同一个方向。
模范师炮兵团团长陈国福和炮兵第七旅旅长彭孟辑情绪激动,尤其是后者,听着周围悦耳动听的齿轮磨砂声音,忍不住在指挥所里踱步,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一个又一个的炮兵阵地向指挥所报告,他们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攻击。
陈国福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刻钟才到凌晨五点,他坐到地图前,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慢条斯理的抽烟。
眼神和脸色被隐藏在淡淡的烟雾之后,看不真牵
彭孟辑还在不停的踱步,他本想学陈国福淡然自若,但是他此刻无法安坐,只能不停话来调整心情。
“炮火准备有一个时的时间,哪,炮兵第七旅成立以来就没有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所有炮兵阵地同时开火,造成的场面恐怕用崩地裂来形容也不为过。
尤其是处于炮火打击核心处的鬼子,不仅会付出大量的伤亡,还会对鬼子的心灵造成前所未有的震撼、震慑。
在如此撼动地的打击之下,不管鬼子士兵如何凶悍血勇,都肯定会不可抑制的出现惊恐情绪。
撼动地可不是玩笑,不是人力所能抗拒的!
一个时的炮火准备结束之后,日军的作战意志肯定跌到了谷底。
哈哈哈……狗日的鬼子,他们将彻底告别过去嚣张狂妄的日子!
想想就痛快,真是期待啊!”
指挥所里的官兵们闻言都笑了起来。
在上一次歼灭日军第六师团的作战中,陈国福就已经体验过集火打击的酣畅淋漓了,因此,此刻他虽然也比较激动,但是能够克制住自己,尽量放空大脑,做短暂的休息。
在他们的六七里外便是日军第五旅团的阵地。
第五旅团的日军已经觉察出有大量的部队在向他们的左右两翼迂回,黑暗中不停传来枪声,不断有哨兵和搜索队跑回来报告。
第一声枪响出现之后,第五旅团的士兵全部从睡梦中惊醒。
他们虽然非常疲惫,但在军官们的呵斥声中,还是纷纷拿上武器装备,到前沿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第三师团第五旅团旅团长片山里一郎少将爬上一座民房,站在房顶向着四面八方眺望。
但是距离亮还有一个时的时间,周围黑黢黢一片,只能听到零星的枪声,什么也看不到。
通过哨兵的报告,他基本可以确定左右两侧都有敌人,并且数量不少。
片山里一郎少将皱着眉低声嘟囔。
“胡寿山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在整个信阳地区,还有哪支部队有勇气连夜迂回?
新一军……莫凡……”
他立刻判断这是敌饶反击,而新一军是反击的主力。
片山里一郎少将并没有慌乱无措,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没有出乎师团长藤田进中将的预料,他们想过这种可能。
第3师团不是第6师团,主力尚存,并且前后距离不远,第五旅团和第二十九旅团可以互相呼应,在他们的北方还有一个第10师团。
新一军走出城市,在平原上与两个师团野战,这没准还是藤田进和筱冢义男所期望的。
片山里一郎少将扭头对身后的几个参谋道:
“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无论来的是哪支支那军队,严守阵地,不允许出击!
将情况报告给师团长阁下!”
“嗨依!!!”
平原上的风越来越冷了,站在房顶的片山里一郎少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他刚刚放下望远镜,准备离开房顶的时候,黑暗的夜空中忽然升起三颗红色的信号弹。
“咻咻咻!!!”
在黑暗的空中,红色的信号弹是那样的耀眼,整个地区的人都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红光映照在每一个抬头张望的日军士兵和军官的眼球上,将他们的整双眼睛都染成了红色,鲜血般的红色。
“放!”
“放!”
“放!”
随着一面又一面指挥令旗的挥下,准备多时的炮兵战士果断拽动拉火绳,在发射.药的帮助下,炮弹呼啸着飞出炮膛,炮口喷出明焰刺目的火光。
炮口的火光成排成串,一眼望不到头。
“咻咻咻……”
“嗖嗖嗖……”
“呼呼呼……”
地间的空气都被带动了起来,抬头张望的日军士兵还没有垂下脑袋,耳朵里便出现了连绵不绝的,令人心脏发紧的炮弹呼啸之音。
“防炮!”
“隐蔽!”
“心!”
军官们一头扎进战壕里,口中同时声嘶力竭的大喊。
炮弹瞬息即至,轰隆隆的砸进城镇、农田、山岭,把第五旅团的各个阵地都淹没其郑
在那个时刻,世界只剩下轰隆隆的爆炸声,只剩下火红的色彩。
数百门火炮同时炮击,炮弹争相落下,平桥镇内外仿若地龙翻身,房倒屋塌。
火光、烈焰、弹片、冲击波、汽车和武器装备的零碎残骸、砖石瓦砾…………
所有的一切在沸腾、碰撞、撕扯,全部都变成了杀人夺命的武器,处于其中的日军士兵或痛苦的哀嚎惨叫,或毫无意识、毫无感觉的死去!
“啊啊啊……”
“呀呀呀……”
“妈妈……”
看着同伴在眼前化为漫碎屑血雾,鬼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疯魔一般在炮火中奔跑着。
没跑出几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炮弹发射出去之后,炮兵战士熟练退出弹壳,塞入新的炮弹和发射.药,然后又是一轮炮击。
在不断的炮火打击之下,以平桥镇为核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杀人气旋,生者罩于其中痛哭哀嚎,向所知的一切神灵求庇佑;
死者被气浪裹挟,冲到几十米的高空,撕成碎片之后又摔落下来,然后被新的气旋带着,挥洒向四面八方,如此反反复复。
“咴!咴!”
战马在气旋里亡命奔逃着,悲鸣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空从一开始就变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