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正当空,草原的日头总比其他地方要大一些,脚下的草地并未给吴官等人带来清凉,明军都是山海关精锐骑兵,身着青甲,汗水直流。
可是精锐毕竟是精锐,没人叫苦,甚至没人有别的动作。
沈练带着亲兵与最为精锐一部下马,充做步兵,骑兵分散两翼,沈练一部总共一千八百人,战甲与青色草原大军相互照应,便如青色长城一般,刚毅雄武。
骤然之间,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明军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般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鞑靼众人也是放弃战马,纷纷登上城头。
说来也是命运作怪,轲不卡提带领的鞑靼骑兵,这几日竟然都是充做步兵。
“放…”
“嗖嗖嗖…”
鞑靼箭羽扑面而来,而沈练等人只是举盾防御,并未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不断有闷声传来,那是被箭羽射中之人发出的声音,没有惨叫,受伤之人自动退出队伍,而身死之人,直接被身后兄弟跨了过去。
鞑靼依靠城头高度优势,不断挥洒着箭羽,明军自然不会只是被动挨打,在距离城头百米处,前两排明军突然蹲下,露出身后的火器营。
山海关火器比例至少百分之五十,哪怕是骑兵,也会配备,不同平常军队的火铳,骑兵配备的是虎蹲炮。
虎蹲炮露出他那狰狞的嘶吼。
“轰轰轰…”
这么一个小小城头,被开花弹覆盖。
只是一瞬间,鞑靼城头失守。
沈练见状,直接下令冲城,终于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
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两支在各个方面都是最为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
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山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鞑靼自然不会放弃,又是冲上了城头。
战争,却依然持续。
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城下大明军兵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
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退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只见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那明兵刚登上城墙,即刻被数名鞑靼兵蜂拥持刃迎上,寡难敌众。
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愈加地愤怒,战争越来激烈。
如此大的阵仗自然传到了朱威王异的耳中,他们刚刚摸下山头,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害怕有埋伏。
“怎么回事?我听到有炮声,鞑靼能有火炮?”
王异摇摇头:“鞑靼若是有炮,早都轰咱们了,再说了,这听着像是虎蹲炮,只有咱们有。”
朱威双眼放光:“难道…咱们有援军过来了?”
王异也是心头一震:“过去看看。”
两人顺着山林艰难向前走着,突然一展熟悉的军旗映入朱威眼前,朱威大叫:“王叔,明旗,军旗,山海关总兵吴旗…吴总兵过来了…”
王异顺着朱威手指的方向看去,义州城头已经插上了大明军旗,耳边也能听到杀戮的声音?
“走,叫上咱们的人,捅鞑靼屁股。”
王异对于朱威这么粗暴的比喻有些无语,不过话糙理不糙。
……
“弟兄们,山海关吴总兵带兵过来救我们了,收拾好装备,整军,我们与吴总兵里外合击,灭了鞑靼。”
“报仇的时候到了,为陈千户,为张百户,为申百户,为袁百户,也为了我们失去的兄弟,跟着老子冲。”
“吼…”
轲不卡提已经抽出佩刀,准备带着他的儿郎们殊死一搏,可是身后已经传来火铳的声音。
“啪啪啪…”
“首领,突围吧。”
“快走吧,我做尖刀…”
轲不卡提没有动,看着前方不断涌入的明军,又看看身后从山上冲下的朱威等人,再看看两旁的山林…
现在鞑靼只剩四百人不到了,在这狭窄的地势下与身着甲胄的明军作战,无异是拿着鸡蛋碰石头。
“唉…”
轲不卡提叹了一口气后,摇了摇头说道:“突围?哪里出的去?尖刀?前面是山石,尖刀只会折刃。”
左右呆住了,轲不卡提在他们心中是英雄一般的存在,而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鞑靼的英雄只有战死的,没有这般这种长他人威风的啊。
“首领…”
左右还想说什么,却被轲不卡提挥手打断:“让儿郎们放下武器,投降吧。”
“不,我们是草原的雄鹰,怎么能投降明人?”
“不行…”
轲不卡提却是不管这么多,直接打马上前,呼喊鞑靼士兵放下武器…
轲不卡提的身份与威严在此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鞑靼众人见状愣在了当地。
沈练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也是下令大声呼喊:“放下武器,不杀…不杀…”
…………
京师…工部。
朱常瀛与朱由校都是光着膀子,躺在工部后院搭建的棚子内。
朱常瀛手里一个小茶壶,咧着嘴角咂一口,呼了一口气:“爽…”
朱由校翻了个白眼:“七叔,不雅…”
朱常瀛道:“这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