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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物女(八)
    “昌化。”

    李夜清伸手按住画轴,在画境中唤了一声笔妖昌化。

    随后一缕玉白色的妖气从画轴中飞出,径直落在了孟梠递出的那封家书中。

    笔妖昌化本就是用以行文的精怪,只是落在黄旧的家书上,须臾之间就将其中的文字全部记下。

    等昌化的妖气回到画境之中,时间也不过才过去了数息。

    而孟梠的那封家书却也是被孟姜抢下。

    “既然孟姜已经看过,又是你家的家书,我也不便再阅。”

    李夜清随后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粗轴茶杯放回木桌上道。

    “既然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我们也就不再叨扰,这便走了,不必相送。”

    见李夜清起身,涂山雪也跟着走到他身侧。

    孟梠正欲开口,却见房梁上的那只蓝鸟飞了下来,落在木案上对着李夜清叽叽喳喳得啼叫着。

    李夜清看了眼那蓝鸟,只见毛色油亮,眼神清澈,头顶一撮上翘的绒毛,更奇特的是它竟然有三只脚。

    “倒是个有灵的禽鸟。”

    啧叹了一声,李夜清就婉拒了孟梠相送,转身和涂山雪离开了孟姜家。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的性子,”孟梠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孟姜的额头,“好在那年青的官差脾性好,若换作其他恶人,你那两句骂圣人的话,就该着把你关押进牢狱里。”

    见孟姜不发一言,孟梠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去收拾木案上的茶壶茶盏。

    “咿?”

    孟梠刚要伸手去拿茶盏

    却见茶盏下压着一张票子。

    她拿起一看,竟是张五十两的银票。

    一直走过砖巷,涂山雪才开口问起一旁的李夜清道:“李君现在端的是阔绰了,一张好大银票就送了出去。”

    闻言,李夜清莞尔一笑,但随之神情却又有些感伤,轻叹一声。

    “我自认住在烟火气中,却也没看见多少人间苦楚,你看那孟姜家,三个男丁全都从军为大玄疆土拼杀,可到头来他们的家眷又过着怎样的日子。”

    涂山雪微微颔首,按照大玄军俸,孟姜家本该过着还算富庶的生活,可结果却大相径庭。

    孟梠身患重病,连买汤药的钱都拿不出,小女儿孟姜韶华之年,本是良家女子,只等寻个好郎君嫁娶,却沦落在风尘之地,靠出卖皮肉做那最下等的生意。

    “对了,你可曾看过孟家长姐的寿数?”

    涂山雪是青丘白狐一裔,一双灵眼能看出精物寿元,先前搜寻气魂时,她就靠着这样的手段只去取寿元将近之人的气魂。

    “看了,只在这几日间。”

    “你也看出那只蓝色灵鸟的不一般了吧,”李夜清双手负后,向着北坊坊牌的位置走去,“孟家长姐本就该去城隍庙了,却能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竟连城隍庙的差事都不能带走,全靠那只蓝鸟的妖气渡化。”

    听李夜清这么说,涂山雪不禁追问道:“李君的意思是说,那只蓝鸟就是妖魔?”

    “不见得,但也不是凡物。”

    两人正说话

    间,昌化的妖身从李夜清腰间的画轴中飞出,拍着胸脯说道。

    “咱家已经拓下了那家书的字迹,等李君回去一看便知。”

    见昌化露出妖身,眼前不远处的坊牌下就站着柳折和徐运,李夜清赶紧将它一把按回了画轴内。

    …………

    北坊坊牌下,柳折扶着绣冬刀柄,正在坊牌下面来回踱步。

    朱都尉的案子虽然不牵扯什么,但在内城中又有妖魔作祟,这月余间已经是第三起了。

    难不成真是指挥使和左右神君不在,自家这些玉衣卫就成了酒囊饭袋。

    上座那位镇抚使大话说得好,张口圣人回京,闭口以正视听,到头来还是要把案子推给下面。

    徐运作为光明正大花钱进来历练的总旗,却没有柳折这样的烦恼。

    正踱步间,柳折抬头瞥见李夜清和涂山雪已经从孟姜家回来了。

    “李兄,怎么样,那倌人到底是不是害杀朱都尉的妖魔?”

    等李夜清走来,柳折便急不可耐地凑上前去问起孟姜。

    “是,也不是,目前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李夜清耸了耸肩,回道,“还需等我回去再揣摩揣摩。”

    “什么意思?”

    “总之你就回玉衣巷中等我的消息,”李夜清拍了拍柳折的肩头,“如若那孟姜真是妖魔,今晚咱们就可以动手。”

    说完,李夜清就转身向着琵琶街的方向走去,只留下一肚子牢骚的柳折还在问东问西。

    等青日高悬穹漏之中,李夜清和涂山雪也已经回

    到了衔蝉居。

    柳折问了半晌,可实际上李夜清也说不准那孟姜到底是不是妖,因此也只能搪塞过去。

    刚回到衔蝉居,李夜清就闻见灶房中飘来的香气。

    因为这几日又出了朱都尉的案子,衔蝉居自然是闭门谢客,好在从关辰神君哪里赚来了一张十万银两的飞钱宝钞,就算坐吃山空,也能混上好多年了。

    一回到衔蝉居,藏身在画境里的小妖们全都跑了出来。

    白泽还在耳房里呼呼大睡,只等着开饭。

    桃夭夭从灶房里探出身子来。

    “李君回来了,案子有进展吗?”

    将绣冬刀放在木案上,李夜清回道:“也算有一些进展。”

    “李君,早间来了个好奇怪的人,只道是我们衔蝉居的邻居,特来拜访你。”

    桃夭夭回到了灶房内忙活,只是隔着檀窗说道。

    “你和雪儿查案去了,那人没见着你,只留了一片桑叶放在木案上,真是奇怪,李君你有印象吗?”

    听桃夭夭这么一说,李夜清看向木案,果然在绣冬刀旁边的茶盏下压着一片被斩断的桑叶。

    “咿?倒真是怪了,我还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等之后再思付吧,我先去看看昌化记下了什么。”

    随后李夜清就将茶盏压了回去,拿着画轴,径直走到了内室书案前。

    涂山雪却拿起了那片桑叶,依稀想起了一个有点印象的人来。

    内室书案前。

    笔妖昌化则跟在李夜清身后,又回到了自己本体毫毛笔中。

    “昌化,都记下来了吗?”

    只见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