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站在窗边,看着楼外那些汹涌的人群愣愣出神,他不明白这些读书人到底是读了什么书,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些读书人,陆离已经将儒家的典籍反复阅读过了很多遍,却发现这些人的行为思想与儒家提倡的仁爱主张是背道而驰的。
儒家教授的是仁义礼智信,然而从他们身上却只能看到名利二字。
这些人读了这么多圣人典籍,非但没能让他们学会谦卑,反而让他们充满了优越感。
这些人读书的目的仿佛只有一个,那就是入仕做官,殊不知被他们尊为圣人的衍圣公,却并不以做官治民见长。
正在他沉思时,高湛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陆离并没有回头,只是眺望着远处的街道。
“高湛,我是不是错了。”
这是陆离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质疑。
“陆哥,别多想了,无论你怎么选择,我们都会跟着你一路走下去。”
中午的阳光洒在街道上显得格外刺眼,陆离默默的收回了目光。
“书铺那边有消息了吗?”
“起因是有一个名为石群的读书人上门出售诗词……”
听高湛详细说完后,陆离并没有生气,只是感觉有些可悲。
在当下社会一户普通人家是供养不起一名读书人的,而这个叫石群的读书人家中就是一户普通农户。
石群从小家境贫寒读不起私塾,只能在闲暇时趴在私塾窗外偷听先生讲课,然而他却天赋异禀,没多久就将老先生讲的东西记了个七七八八。
直到在一次偷听时,他被老先生发现了,要知道在当下社会这种偷师的行为是大忌,老先生很生气,当即就抓着他准备去找他的父母讨要个说法。
石群的父母只是农户,他们不敢得罪老先生这种读书人,为了脱罪他们只能抵赖。
石群的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妇人,坐在大门外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嘴里喊着自己的儿子才四岁,怎么可能听得懂老先生讲的东西。
她这一喊顿时引来了左邻右舍的围观,老先生是个体面人,他哪好意思和一个泼妇当街争辩,只能任由她在那哭闹。
正在老先生对这个撒泼的妇人毫无办法时,只听站在一旁的小石群突然开口说道,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石群这一开口顿时让争执的双方都停住了,他的父母只是疑惑的望向儿子,看表情应该是没听懂,而老先生则是一脸诧异的看着小石群。
老先生愣神片刻,便走向小石群又出了几题,小石群全部都能对答如流。
从此石群神童的名声便在县里传开了,自那天以后,他的父亲石老三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这个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子从前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他当即决定砸锅卖铁也要供儿子读书,随后石群就走上了一条求学之路。
可是一个靠着一亩三分地糊口的农户,又哪里有闲钱能供得起一名读书人。
石群虽然曾经多次找过父亲表示不想读书了,但是每次都被父亲严词拒绝了。
石老三只是说让他踏踏实实的读书,别的事情不用他操心,他一直幻想着儿子能有朝一日被哪个大人物赏识,从而一步登天。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家里毕竟少了一个劳力,却多出来了一个读书人,这一反一正的消耗,这可不是一户农民能承担的起的。
后来家里实在撑不住了就把地给卖了,父母就成了附近地主家的佃户,但是即使是这样,石老三依然觉得脸上有光。
当石群成年以后,家里就时常会有媒婆前来保媒,但是都被石老三给拒绝了,就连村里刘财主家的闺女,他都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儿子,这婚事也就这么给耽搁下了。
石老三为了供养儿子读书一个人干着两个人的活,最终积劳成疾,由于家里没钱看郎中,他很快就去世了。
石老三病故后,石群却扛不起家里的重担,他不但做不了农活,也没有一个糊口的本事,一直熬到快三十岁了也没能娶妻,他已经从当初的神童,变成了村里的笑谈。
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位老母等他赡养,或许他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了断此生。
就在生活陷入到绝望的时候,他却在一次去镇子上买米时无意中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帝国准备推行科举选士了。
当这个消息在街头巷尾传开的时候,那些平日里对他冷嘲热讽的村里人,此刻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那些嘲讽鄙夷变成了奉承恭维。
到了这天晚上更是有里正亲自带了礼物登门拜访,这让石群受宠若惊。
里正表示不但可以帮他照顾家中老母,还可以为他筹集路费来助他进京赶考。
这些人的行为其实并不难理解,在如今百姓眼中不说能考中个郡守县令,就算是个衙门小吏,那也是可以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石群进京赶考的那一天,村里人但凡能动的人都纷纷前来送行,都想着石群考中后能跟着沾点光。
那天让石群印象最深的就是里正的一句话,“石老三真是深谋远虑,他有一个好儿子。”
这本是一句夸奖,但是落在石群的耳中更像是讽刺。
进京以后,由于盘缠不多,石群只敢露宿寺庙等地来减少花销。
就这样一直苦苦熬了半个月,终于等到贡院开考,正当他满心抱负准备一展所学时却傻了眼。
这科举考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烂熟于心的四书五经,而是一些自己从未学过的杂学,就这样在考场中他浑浑噩噩的熬到了交卷。
本来他已经彻底绝望了,但是在离开考场时,他却听到身边许多学子都在指责这科举试题不尊圣贤之道。
看到有这么多人都如同自己一样,这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