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国公爷用兵如神,岂是尔等腐儒能懂?!”
听到文官们如此诋毁李山河,终于有武将忍不住开口了。
“放肆!”
“无礼!”
……
双方吵了一会,随后各方势力又围绕着责任问题展开了激辩,有人认为定远关守将杨硕失地辱国其罪当诛,应当枭首示众以儆效尤,有人觉得是并州刺史无能应该另择贤能……
至于百官都抱着什么样的目的,那就无从得知了,只是自始至终,也没有人提过一句,关于善后抚恤的事情。
……
朝堂之上的文武官员吵作了一团,这次定国公却没有参与,只是双目微合老僧入定。
李山河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心思却是通透,他明白什么是功高震主。
当初他向天武帝请辞,卸任南境统帅的时候,旧伤复发也只是托词,主要原因则是这群文臣忌惮,他手中的三十万南军,或者说是朝廷对他有所忌惮。
所以自从他赋闲以后,就对所有涉及到军武的政事,都抱着避而远之的态度,若非得已绝不掺和。
“肃静!”
还是刘谦的一嗓子,才让大殿之中重新的安静了下来。
文武两列泾渭分明,怒目而视,毫不退让。
赵广看到定国公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理解天武帝是在为了自己铺路,只是这也伤了这位老帅的心。
……
这次朝会陆离至此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朝堂上的争吵。
大军围城,并州每时每刻都在死人,这些帝国栋梁却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只是为定远关战死的那三万将士感到不值。
陆离不敢说定远关将士无责,但是仅从战报就可以看出一些问题。
定远关这样的天险雄关,是绝不会这么容易被攻破的,纵使鲜卑发兵十五万,那也绝不是一夜之间能破关的,这里面定然会另有隐情。
其次定远关守军三万人全部战死,这就说明这场血战几乎没有逃兵,鲜卑惹破关并不是将士畏战。
有此两点,这些将士们就该得到他们应有的待遇,而现在朝堂之上除了追责之声,再无其他。
“青山伯你怎么看。”
赵广终于找上了一言不发的陆离。
皇帝一开口,顿时把大殿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陆离的身上。
“陛下,臣没有过指挥大军作战的经验,此事恐怕……”
“无妨,你就说说自己的看法。”
“那臣就只说说自己的一些浅见,从战报上看,鲜卑人虽然破城的速度很快,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战力有多强。其实打过攻城战的将领都应该知道,这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我猜测鲜卑人之所以会用这种不记伤亡的战法,可能是为了以战养战,迅速获得补给,这也能从侧面印证定国公的推测。”
“哦?你未到战场,怎可轻下断言?!”
“那以秦相的意思,遣使求和就能让鲜卑人撤军?如果鲜卑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又当如何,秦相可知道,一旦给他们留下帝国软弱可欺的印象,这些凶狠的蛮族,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抢夺我们。”
“哼,遣使求和不过是权宜之计,此时还要从长计议,青山伯刚入朝不久,想必是对政事还不太熟悉,军国大事岂能儿戏,求和只是以大局为重,帝国如今财政困难,此战若是稍有闪失,北境就会万劫不复,你可知道这里面的利害!”
“相国大人怕是没有去过边关吧,您可知道,为何北蛮人要连年掠边?”
“蛮族本性贪婪而已。”
“那是因为北蛮的粮草,是没有办法自给自足的,所以定国公的推测至少有八成把握!鲜卑人根本不会有太多余粮,除非……”
说到这关键的地方,陆离突然停住了,这时候赵广却急了。
“除非什么?”
说话间,陆离将目光重新扫视了一遍文武百官。
“讲!帝国从来不因言治罪。”
“除非有大族通敌,私下售卖粮草给北蛮。”
……
“胡说八道!”
“青山伯爷请慎言!”
“这种事绝无可能……”
一石激起千层浪,刚才那些闭口不言的官员,此时纷纷跳出来指责着陆离。
看到此情况,陆离没有丝毫惊慌,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诸位大人,为何如此激动?”
“放肆,帝国士族皆是王朝基石,岂容你在这里肆意诽谤!”
陆离话音刚落,第一个跳出来驳斥的,居然是大司徒王安书,对于此人,陆离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琅琊王氏在朝中的代言人,因为他在朝会上甚少说话,所以经常被人忽略。
“此事暂且不议,说正事!”
眼见陆离的话要再次引发庙堂争端,赵广只能出言打断。
此时这些有大族背景的官员,都在用一副凶狠的眼神看着陆离,只有他自己浑不在意。
“陛下,臣以为绝不可以遣使求和,应当采用定国公的战法才是正途,并州并非产粮大府,只有州府太原城才设有战备粮仓,上党等六郡均无战备粮,所以只要太原城不失,鲜卑大军坚持不了太久。太原城只有守军三万,就算加上收拢六郡溃兵,也绝凑不出五万之数,太原城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希望陛下早日发兵。”
听完陆离的话,赵广陷入到了沉思,他不是不想发兵,只是现如今无兵可用。
帝国的地方军根本不堪大用,如今北境的两支边军,又被北蛮牵扯的不能脱身。
“陛下,是否可以抽调平洲的辽东军前往救援。”
说话的是征东将军卢济宏,这是一位老将,也是唯一一位还留在京城的四征大将。
辽东军大约有十万余人,多以铁骑为主,战力可以和当年的象甲军平分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