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家是新式的两层小楼,前面带个院子。
院墙高高叠起,弄得像古代的高门大户一样。
我们走近才发现,原来院墙最上面一层是后来拼接上去的。
墙体的颜色还很新,足足加高了半米多,应该是刚砌上去没多久。
我半开玩笑的对村长道:“您这防盗意识可以啊,墙砌得这么高,是村里有什么人手脚不干净吗?”
村长连连摆手道:“没那回事,就是图个清静,没别的意思。”
图清静砌这么高的墙有什么用?
这露天的墙面它也不隔音啊!
况且,这是乡下,本身就没多少噪音。
村长这话明显是随口说出来糊弄人的。
我和宋三缺看破不说破,一前一后跟着村长进了院子。
进去之后,村长自己则留在后面关上了院门。
他表情十分的谨慎,左右看了两眼,好像生怕有什么东西跟上来一样。
我们俩付了伙食费,村长就让他老婆给我们简单弄了三个小菜一碗汤。
我确实是饿了,想着今晚还有得忙,当即也不客气,就着刚出锅的馒头吃了起来。
边吃边跟他闲扯几句。
看铺垫得差不多了,我才试探着开口:“村长叔,潘先生平时在村里的人缘还挺好的吧?”
“我看他的丧事,家家户户好像都出了力。”
村长似乎没什么胃口,光喝酒不吃菜。
不过,喝了两杯小酒之后,说话也活泛起来。
他夹了一粒油炸花生米塞进嘴里,摇摇头叹息道:“好什么呀!”
“他就是一混子,平时偷鸡摸狗的,没什么正经事干。”
“年轻的时候不走正道,进去蹲过好几年大牢。”
“好不容易出来了,也没见他洗心革面,成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干的那些损阴德的勾搭,也不怕遭报应……”
村长说到这,似乎意识到潘海已经死了。
死者为大,在背后说死人坏话不太吉利。
当即自己拍了一下嘴门,岔开话题道:“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
“人都没了,说这些也没意思。”
末了,转头看向我和宋三缺,笑笑道:“你们俩不是潘子的朋友吧?”
“潘子那货什么德性,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我会不清楚?”
“他要是能交上你们这样的朋友,祖坟都该冒青烟了!”
顿了顿,问:“说说吧,是不是潘子在外面惹上什么事了?”
“你们是来找他算账的吗?”
我心道,这老村长看着温温吞吞的,没想到眼睛这么毒!
竟然连我们此行的目的都猜到了。
我没想好怎么回他,旁边的宋三缺接着他的话茬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事想问他。”
“既然人都死了,人死债消,这事就算翻篇了。”
宋三缺语气顿了顿:“不过,潘海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
说着,看向村长,把问题抛了回去。
“村长,您信吗?”
村长喝了杯酒,含含糊糊道:“我信不信有什么用?”
“平时他跟村里其他人也不打交道。”
“就算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也不会跟我们说。”
“他的事,我真不清楚。”
“你问我,算是问错人了。”
村长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在跟我们打太极呢!
我看他口风很紧,像是有什么顾虑,想了想问:“您说潘海在村里没什么人缘,那他死在自己家里的事,是谁先发现的?”
这个问题,村长倒没多想,顺嘴道:“是小霍,全名叫霍东。”
“他是村里唯一跟潘子走得近的。”
“不过小霍这小伙子人很好,是个热心肠的,村里谁家有点事,他都乐意搭把手。”
“这不,给潘子收尸用的棺材就是他送来的。”
“他一个人送的?”我愣了一下,忙追问。
原先我还以为是村里人合资给潘海凑的。
这一口棺材说贵不贵,说便宜也不便宜啊!
非亲非故的,白送人家一口棺材,这换一般人可没这么大方。
村长似乎也猜出了我的疑惑,忙补充道:“他家那口棺材是现成的,原本是给他家老爷子准备的合寿木。”
“后来他家老爷子出了事,棺材没用上,就一直在家放着了。”
“这次潘子的事情发生的突然,谁都没准备,小霍就把那口棺材拉来用上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难怪是口红漆棺材。
我顺着他的话道:“那这霍先生可是个大好人。”
“不知道刚才送葬的时候,他在不在?”
“我还真想认识认识。”
村长摆摆手道:“送葬的时候他没去,给潘子找坟地的时候崴了脚,这会儿应该在家里躺着。”
“反正他已经出了一口棺材,来不来都一样,村里也没人说什么。”
我从村长的话里听到一个关键信息,忙问:“您说潘先生下葬的位置,是这位霍先生挑的?”
那他可真会挑地方啊!
刚才来的路上,我就有些疑惑。
这村子的附近明明有一处坟山,村长却舍近求远,把潘海埋在了两三里之外的一处荒山上。
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村长也不卖关子,点头道:“小霍祖上懂些风水,潘子这种自己找死的,按照村里的规矩是不能埋在坟山上的。”
“所以大家伙一商量,就委托小霍帮忙在附近找了一处风水好的地方。”
这个霍东,又是白送棺材又是帮忙找风水穴,在潘海办丧这件事上,他可是出了不少力。
我觉得应该不仅仅是热心肠那么简单,说不定他私下跟潘海交情还不错。
我暗暗记下这个人。
万一那边的两个墓穴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肯定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