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有些涩,余烬半晌才觉得知觉回到四肢。
后怕如潮水般涌来,她忍不住往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凑了凑,低低一声呜咽。
抱着她的人手宽厚温暖,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胸膛震动,低哑好听的嗓音便撒在耳边:“好了,好了,没事了。”
良久,余烬抬起头,却发现几十个族人都围了过来,看她的目光有责怪有生气。
余烬愣愣的看着眼前一道野猪逃跑时留下的痕迹,瞬间明白了。
今天如果能猎到这只野猪,这个冬天会少很多个人饿死。但是因为她,他们失去了这只猎物。
咬了咬唇,余烬轻声道:“对不起。”
“没什么,猎物再找就是了。”
鉴于银西的威望,没人多说什么,但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充满了不满。
余烬心头沉惴惴的,拎着药篓子跟着众人回去。
今天的收获不算好,几只猎物体型都还是小的。
回到族中,男人们沉默的把猎物放下,雌性忍不住抱怨:“今天怎么这么少?这样下去,连平日里吃的都不够,更别说过冬了!”
好像点燃松明的火引,噼啪一声,有人炸了。
“还不是因为巫!如果不是她,我们今天本来可以猎回一只野猪的!”
原始人的淳朴让他们连委婉都不懂,一刀扎在别人心上。
余烬一如既往的冷着脸,心底却有些难过。
食物对部落太重要了,听得这句话,所有人都惊了,纷纷向自家男人确认是不是真的。
得到肯定答案后,毫无疑问,众怒。
银西揽着余烬,却被众人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诘责:“族长,真是巫把我们的猎物放走了?”
银西下颌绷得紧紧的,冷声道:“巫现在才是我们的族长。”
众人哪里听得进去:“放走猎物这可是天大的罪过!族长,我们的雄性出生入死,就算是您,也不能这么做啊!”
越说越气愤,仿佛没有余烬,现在那只野猪就能好好的躺在他们餐桌上一般。
察觉到银西越绷越紧的气息,余烬叹了口气,踏前一步。
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人强行按进怀里。
余烬:“?”
仗着胸肌大了不起?
了不起。被按着,身娇体弱的上神大人动都动不了,被迫听着男人有力的心跳,和低沉的声音:“我来解决。”
接着,银西如刀般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诘责的声音稀稀落落的弱了下来。尔后,他开口道:“今天的猎物逃走,是因为我。”
“巫,是为了治愈我们的风病去采药的,跟她没有关系。你们非要一个交代,明天,我定猎一只野猪回来!”
掷地有声,鸦雀无声。
余烬鼓了鼓腮帮子,不赞同的拧了他腰一把,眼角上挑,嗔怪的瞪他。
疯了么?你上哪儿找只野猪去?
这是她眼神的意思。
然而银西不仅没有理解,脸色反而难看了起来,目光深深,很是危险。
看我作甚?能看出野猪来?余烬一脸莫名其妙,倏地愣住。
她,她紧贴着男人的某个地方,感受到了……
冰清玉洁的上神老脸一红,眼角都羞红了,怒气冲冲的拍开银西,咬牙切齿:“变态!”
银西嘴角勾了勾。
族人并未察觉他们的小动作,碍于银西的承诺松动了一些,却只见花站出来,愤然道:“你们都忘了吗!从她来了开始,我们才发生了这么多灾难,现在她还放跑了我们的猎物!这一定是故意的,为了替嵩山部落解决我们!”
花在部落里待的时间比余烬长,再加上她水袖善舞,人缘倒是比余烬好一些。
听她一席话,好不容易弱下去的质疑声又起,非要个交代。
银西冰冷的目光剐着花,族长的不怒自威在此刻尽显:“我说了,这件事由我解决!这个雌性,不仅是巫,也是我的伴侣,谁还有什么想说的?”
伴,伴侣?花瞪大了眼睛,摇摇欲坠的泪珠都写着受伤和难以置信,娇滴滴道:“银西哥哥!”
“这……族长作保,我们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巫这么久都没治好族里的风病,由不得我们怀疑啊…”
余烬听着声音耳熟,挑眉看去,看到一个丰腴的妇人。蓦的想起这是那天她听了的墙角。
她这人,不管什么时候,身边都没什么朋友。想害她的人却从未少过。余烬不由得苦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是否做了孽不得而知,但她确实不能让银西再替他顶着压力了。
上神光风霁月,浅笑着站在那里,便能让人心生好感与信服。
一个安抚的眼神止住了银西拦她的动作,银西目光痴迷的看着从容淡定的女子,想要将她独占蹂躏的愿望愈发炙热。
她轻启的红润唇瓣,是否如山间初雨时的果子一般香甜可口。吻上她蝶一般的睫眸,是否会轻颤着挠过他的唇。
色胆包天的大狼光天化日之下,将自己燥的浑身发热,欲盖弥彰的移开目光,手却不大安分的捏住女子一根手指缓缓搓了搓。
搓得余烬一颤,险些把想好的说辞忘了。狠狠瞪他。
“各位,逃掉的猎物,我答应大家,会双倍带回来,一定不让大家这个冬天饿肚子。”
她虽五谷不勤,但年少修道时,与师傅结庐深山,未曾辟谷之前,衣食住行都是她在操办,做几个简单的陷阱和打猎工具不在话下,怎么都比他们举着木矛戳猎的多。
不少人将信将疑,余烬一笑,话音骤然凌厉:“不过,诬陷本巫与嵩山部落里应外合,却是满口胡言了!风病久不治愈,其实,是本巫有意为之,为的,正是找出族中叛徒!”
一剂重药,如投进沸水之中,众人反应千奇百怪。
余烬目光幽幽观察着,好似闲庭信步的猎人,幽幽道:“这个叛徒,本巫已然知道是谁,明天,就会用她祭死去战士的亡魂!”
她要的,不过是让那叛徒自乱阵脚。否则,空口白牙,谁会信她指出的人?